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姻缘系统 作者：桃墨曦 文案 看古代月老在现代的生活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梁归宴 ┃ 配角： ┃ 其它：桃墨曦，幻想 ================== ☆、飞翔的鸟人 　　 　　传闻牵红线的月老并非一个人，而是一个职位。 　　当世界迎来科技的曙光，诸神也将身影隐匿于高楼大厦，成为万千众生中之沧海一粟。落霞能与孤鹜齐飞，红线便能通过网线以电波的形式扩散，掌管姻缘的月老也与时俱进开起了淘宝店，他所谋求的并非白花花的人民币，而是人间自是有情痴的一缕相思。 　　这一任月老叫梁归宴，淘宝店名一线牵，有缘人才能点出这个店铺，至于下单后受理不受理，纯看店主心情。 　　001 　　时到今日商茶茶还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小说里背后长了对鸡翅的杜撰出来的人可以被女孩子捂着胸口嗷嗷直叫称之为天使，而她这个背后长着翅膀的真天使却会被人追杀嘲笑。 　　她说她是天使，别人说丫扯淡，天使是小说漫画里才有的神级存在，她默默地想着自己身后的三对大翅膀，终于臣服在世人的愚昧中。 　　“嗯，大叔你说得不对，我不是天使，我是鸟人。” 　　商茶茶展开翅膀，托起身体，在月色下越飞越高，顺便还消除了醉酒大叔的记忆。 　　在这个月黑风高夜，她在高楼林立的城市上方呼啸而过，一个小男孩睁着纯洁的眼睛指着她，眼中落满诧异：“麻麻快看！鸟人！” 　　于是她终于对这个世界终于绝望！ 　　你才鸟人！你全家都是鸟人！老子是天使！天使！！靠！ 　　将这件事说给梁归宴听之后，商茶茶遭到了他强烈的鄙视：“你就别出去自取其辱了，除了我谁相信你是天使啊？” 　　商茶茶更加挫败，别人都说她是舶来品。 　　你见过东方神话体系中有谁背后插三对鸡翅的吗？就是封神榜里的雷震子，背后都只有俩，而她活脱脱一六翼大天使。她在华夏版图上行走多年，已经无数次被残留着上古时期些微记忆的神祗当成上帝派来的奸细，可她又偏偏不是！ 　　上古时期有一个族群叫羽族，都是背后生有翅膀的半神，我们称之为羽灵，可就算是羽灵，背后都只有一对翅膀，就只有她有三対。而且羽灵是神和人混血的后裔，是有爹妈的，而她呢，她是天生地养平白出现的。 　　按梁归宴的说法，如果她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那就是孙悟空！女版齐天大圣！这东西是人间的一本扯淡小说，她绝对不是猴子，可她是什么她自己不知道。 　　梁归宴看着屋子里一地丢了一地的薯片袋子，摸摸下巴：“其实是天使还是鸟人都不打紧，重要的是有人愿意和长着鸡翅的你在一起。你看你剩了这么久，有没有心情找个男人谈个小恋爱纾解一下郁结？” 　　商茶茶翻了个白眼：“你要我找弱得能一巴掌拍死的人类男人？” 　　梁归宴正色：“其实普通人类男性还是非常好掌握的，你是喜欢狂野的、邪魅的、温柔的、优雅的、孱弱的、威武霸气的、腹黑的、还是脑残白痴的？本店各种男人应有尽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看在你我相交多年的份上，虽然你不是有缘人，没法进我的店，但我可以给你走一下后门，你看怎么样？” 　　商茶茶叹了口气，她已经沦落到要和人类男人交往的地步了吗？时代虽然在进步，可男人的忠诚与专一却在退步，多少正妻被小三黑成狗，商茶茶可不想有朝一日变成街头叉腰的怨妇，于是她想了想：“那就试试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梁归宴拿出一个印着鸳鸯交颈花样的优盘，插入他的笔记本电脑中，屏幕不停闪动，现出一个古色古香的建筑，红柱子红大门，挂着红色琉璃灯，牌匾是明晃晃的三个大字：一线牵。 　　商茶茶输入自己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后按下enter键，只见屏幕上浮现一行字：千里姻缘一线牵，商姑娘此生姻缘可以一言蔽之：飞翔的鸟人。 　　商茶茶：…… 　　002 　　梁归宴的女朋友叫师音音，据说他用的优盘就是师音音做的。但商茶茶从未见过这个人，因为梁归宴说，因为一次失败的任务，师音音被封印在了笔记本电脑中…… 　　呵呵，虽然她觉得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但实际上可怜的梁归宴却被这个笑话折腾得人仰马翻，他之所以这么热衷牵红线，也是为了和师音音见面，至于怎么见面——这个问题梁归宴讳莫如深。 　　但于商茶茶而言，这都不是必须知道的，她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她未来的男人长了个什么样！ 　　Z市。 　　商茶茶的新身份，不需要工作的富商之女，市区黄金地带一间套房住着，附带肥猫宠物一只，每天必备功课是下楼在小花园附近遛猫，看小肥逗别人家的狗。 　　隔壁住户是个漂亮的年轻男人，名叫沈南里，肤白貌美，唇红齿白，笑容清秀，偶尔腼腆，走在阳光下你一不小心就会看错眼，觉得他头顶上应该顶个普度众生的光环。 　　沈南里刚从航空大学毕业，因着出众的外貌和语言能力在一群待业生中杀出来，成了空中常飞的空哥一员。 　　沈南里初遇商茶茶那天，她搬家过来，恰好遇到他放假，沈南里提着购物袋诧异地跟着她的脚步进了电梯，她面无表情地扛着桌子，纤细的胳膊愣扛起了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豪情。 　　桌子占据了大半个天梯，商茶茶穿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T恤和短裤，狭窄的电梯里两人贴得很近，沈南里几乎能看到她光洁的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水，然而真正让他窘迫的却是她如X射线般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仿佛他是待价而沽的古董。 　　沈南里被看得脸色一点一点地红起来，而商茶茶忽然轻笑了一声，移开了视线：“男人都这么害羞的吗？” 　　她的声音很轻，几近呢喃，但因为两个人靠的近，所以他能清楚地听见，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低头沉思的那一刻，沈南里似乎看到她背后出现三队雪白的羽翼——哦，这一定是他眼花，这世上根本没有天使，有的只有鸟人。 　　沈南里压根不知道，刚才自己得以窥见世界的真相，天性善良的他觉得自己心里吐槽了对方是鸟人，有点不道德，所以腼腆地说：“我帮你一起抬吧，正好我也是这一层的住户。” 　　商茶茶瞅了瞅他白里透红的兔子样，长久被诋毁成鸟人的天使心瞬间被邪恶之气笼罩，凭啥他一个凡人能活得像个天使啊摔！ 　　“既然这样，你干脆再请我吃个晚饭好了，我家的厨房没整理好。” 　　沈南里一愣：“哦……” 　　梁归宴说，人活在世上就不是孤单一人，总会有一个人在茫茫尘世中等待着你。这话商茶茶不信，因为她不是人。神棍说她来这里的第三天就会遇到她的真命天子，实际上她已经来了半个月了，她的真命天子没见着，小肥倒是调戏了好几只公猫。 　　自从沈南里帮她抬了桌子，又露了一手厨艺，商茶茶就死皮赖脸缠上了他，在他家蹭吃蹭喝，沈南里好脾气，也不赶她走，喂饱了商茶茶后还时常炖点汤给小肥喝。相较于总是给它猫粮的商茶茶，小肥简直将沈南里将成了亲爹。 　　商茶茶才不管这个，小肥本就是梁归宴的宠物，她只是帮神棍养几天而已，这是神棍帮她找男人的交易。 　　商茶茶摸着下巴看围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沈南里，给梁归宴打了个电话：“神棍，如果我看上一个身娇体弱易推倒的男的，但不是红线那段的那个，还有救吗？” 　　“不用救，红线本来就不打死结，而且你不是人，姻缘规则对你的效果只有普通人的百分之十，自己看着办！” 　　商茶茶挂了电话，摸摸自己的胃，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偶尔还能一起讨论飞行的感受，这辈子她的胃她的身和她的眼睛都有人照顾了，此等好男能错过？ 　　当然不能！ 　　说干就干的商茶茶抱着小肥严肃地走进了厨房：“沈南里，小肥需要一个爸。” 　　正在煎鸡蛋饼的沈南里铲子一斜，嘴角淡淡的笑容有些微的僵硬，面对厚颜无耻在自家骗吃骗喝了大半个月，今儿还想霸占他身体永远不走的女孩，他将鸡蛋饼翻了个身，开始了装傻充愣：“我明天去问问我朋友，他家有一只八岁的猫一直没下崽，或许会想要个猫儿子。对了，小肥几岁了？” 　　已经老得可以当沈南里祖宗的小肥眨巴着祖母绿的猫眼，一点不害臊地偏头卖了个萌，“喵~” 　　003 　　沈南里的朋友是个开宠物医院的，小肥心不甘情不愿，不肯拜干爹，但它喜欢欺负那只浑身雪白的公猫，所以商茶茶将它留在了宠物医院，让温文儒雅的院长帮她看猫。 　　院长用手肘捅捅沈南里的腰：“又一个拜倒在丫牛仔裤下的。” 　　商茶茶耳聪目明，听得清清楚楚，又一个？敢情沈南里行情这么俏呢，不过也是，长得好的男人就是肉，是肉就有苍蝇叮，可商茶茶才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苍蝇，自古嫦娥爱少年，她就是那美貌飞天的嫦娥。爱情就是场赛跑，不是你追我，就是我追你，速度不同的人总要给彼此一点时间才能同步，这样想一想，商茶茶又放下了心。 　　沈南里压低声音说：“反正不论是谁，都不可能的……” 　　继而是院长一声叹息，商茶茶拍拍小肥的脑袋，不可能？ 　　商茶茶有点强迫症，凡事不喜欢得过且过，要么不要，要么最好。过日子她喜欢过得舒坦舒心，以前她在欧洲飘荡，专挑城堡住，佣人好几个，中国……如果可以，她其实想住故宫，但铁定会被压到牢里去。 　　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商茶茶，不乐意将日子过得太糟糕，看中的沈南里又拒绝了她，于是她开始和沈南里学习做饭、洗衣、拖地、通马桶、修灯泡…… 　　沈南里看她一边听舒伯特一边削苹果皮，纤细的手指仿佛变魔术一样快准恨干掉了那些皮：“茶茶，你以前日子过得很好吧？” 　　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不短，到如今恰好两个月了，期间沈南里跟航班飞了好几次，但他的工作和普通空哥还不一样，他自由支配时间更多，更加随心所欲。 　　商茶茶反问：“你家世也挺好的吧？” 　　沈南里自嘲得笑了笑：“好？” 　　仿佛褪去了所有的温柔，剥落那层掩饰后可以看见冰山一角的无可奈何。 　　中国有句话叫君子无罪，怀璧其罪。长了这么一个好相貌，如果家世不好或者寻常了点，可以想见这些年来他遭遇了什么。 　　相处久了，沈南里也发现她没什么朋友，时下女孩子多喜欢亮闪闪的珠宝首饰，喜欢逛街购物和喧嚣的生活，她却很沉静，看书练字是最多的。当然了，商茶茶也有非常幼稚的一面，发现这个现象实数意外。 　　那次他跟航班去日本，走之前商茶茶偷偷摸摸地将他拦下，那一脸猥琐的笑容让沈南里有种被意淫的羞耻感，商茶茶搓了搓手：“去日本啊？带套由贵香织里的《天使禁猎区》给我呗？”然后她摸着下巴将沈南里从上到下扫描了一遍，老神在在地曰：“阿里啊，其实你背后插双鸡翅的话，比男主好看多了。” 　　从来不看漫画的沈南里脸色燥热，被夸奖了的他很不好意思，伸手握拳抵在嘴边，低咳一声：“我哪有那么好看……” 　　商茶茶瞅着他娇羞的小样儿，心里是洪湖水啊浪打浪，伸手摸摸沈南里的手：“早点回来，我等你。” 　　沈南里觉得，自己的手背和着了火一样，热辣辣的。 　　为了买到正版的漫画，沈南里还恶补了好几天日语，当然了，当他将漫画书带回去给商茶茶时，他只不过随口说了一句：“你也有这么女生的时候哇，竟然相信这么不切实际的小说。”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听到某种物体神经崩坏的声音。 　　商茶茶一嘴啃在他的嘴上，咬牙切齿：“唯有天使与男人不可以辜负！下次再敢质疑我等的存在，老娘就将你推到沙发上OOXX！” 　　基于后面的话太黄爆，沈南里爆红着姣好的容颜，落荒而逃！大约是因为太紧张的缘故，他并未深想为何商茶茶会这样生气。神那里在房子里躲了商茶茶一个星期，其后再遇商茶茶，皆是面如桃花，羞不自胜。 　　可耻，太可耻了！世上竟然有此等女流氓！ 　　更可耻的是他，明知道不可以，竟然还会克制不住心跳。 　　004 　　商茶茶接到一个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电话。 　　是一个倨傲的女声：“商茶茶，22岁，父母在非洲经营做生意，你从小游历欧洲各国，从哥伦比亚大学毕业，读的西方建筑欣赏专业，喜好古典文学，能写很好的隶书。我说得对吗？” 　　因为熬夜看动画片第二天睡到下午的商茶茶伸了个懒腰，揉揉有点酸软的身体：“你要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我自己还是哥伦比亚大学毕业的，说吧，查我是想威胁我什么事？” 　　电话那边有一瞬的沉默，商茶茶嘲讽地轻笑，“没事？没事我挂了。” 　　“离他远一点。” 　　商茶茶举着电话扬了一下眉，整个人身上散漫的气息退了一些，多了几分凌厉的危险，“如果我不呢？”她甚至不用问他是谁，除了沈南里，她这段是时间并没有遇到过别人。 　　“我会让你在国内待不下去。” 　　电话中传来盲音。 　　商茶茶没有去查那个空号，有些事她懒得花费功夫去查清楚，沈南里却开始不安。这样的恐慌如同深冬冰海之下的浪潮，表面平静，底下却汹涌。商茶茶明显感觉到沈南里在躲避她。 　　商茶茶觉得那个电话里的女人可真够没劲儿的，她好不容易用小肥当筹码，和院长交换了条件，让院长旁敲侧击沈南里不要把无关紧要的事情放在心上，加上她自己这段时间没脸没皮的勾搭，小媳妇儿一样绵软软好捏意推倒的沈南里要是对她不动心，她的头割下来给小肥当凳子！ 　　可就是这大好情景之下，两人就差滚了床单确认关系，却出现了意外。原来一个人要躲另外一个人，真的是很容易的事情。 　　可商茶茶会让他继续躲着她吗？显然不可能。 　　活的日子好歹是他的好几倍，开个锁有什么难的，商茶茶捏了根铁丝，光明正大地进了隔壁房间的门，沈南里正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只在腰间搭了一块松松垮垮的毛巾，欲遮还羞地捂着重点部分，看着老神在在的商茶茶，一声充满惊慌羞愤不好意思的哀鸣顿时冲天而起：“贼老天呐——你玩我啊——” 　　能让一个温文儒雅羞涩内敛的男人不顾形象悲愤长叫这件事，商茶茶觉得非常有成就感。只是她没得瑟多久，便吃到了人生中的最后一顿晚餐——哦，不，是沈南里请她的最后一顿晚餐。 　　那天的沈南里喝了点小酒，不胜酒力的他漂亮的脸上染上一层红，晕乎乎地靠在沙发上。美色当前，商茶茶不由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胸，人类的身体真软真温热啊，商茶茶自己的身体就比一般人类要凉上几分。 　　眼珠转了转，她虽然不想趁人之危，但又没睡了他，亲一亲总是没问题的吧？ 　　唇齿相依，他的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身体也僵硬了，可是眼睛却没有睁开。 　　商茶茶调戏够了人，哼着歌抱着小肥和小瞄走了。 　　大门关上，沈南里睁开眼睛，愣愣地按在自己的唇上，微凉的触感似乎还残留着，却让他的脸色比喝了酒之后更红了。 　　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一瞬便黯淡了下来。 　　005 　　沈南里躲得很远，一下从Z市搬到了C市，到车站后看到谢清韵带着黑色大墨镜站在人群中，看到他时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容，双眼含着欣喜：“南里。” 　　沈南里面无表情地掠过她：“不要叫得那么亲热。” 　　他从未对人不假辞色，即便是过去被她禁锢着，没有自由，他也觉得没所谓。鲜少有人知道，沈南里虽然性子比较羞涩腼腆，却也有自己冷漠的一面，他一直以为婚姻这种东西不过是一直证书，相敬如宾。倘若如此，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他从未反抗过。 　　可这是在遇到商茶茶之前的想法，她有不亚于他的容貌，明明看起来那么年轻，在世事的理解上却比他更通透。和她在一起很轻松很快乐，像这个世界从不会有困难和烦恼一样。 　　他舍不得走，可他知道谢清韵已经联系过商茶茶，倘若不能保护好她，不若暂时离去。她会明白吧？沈南里不知道，或许她会怨恨他吧，听说没心没肺的女孩子，放下一段感情总是很容易。 　　谢清韵脸上的笑容僵住，不过很快又恢复她的倨傲：“你的工作转到C市这边的航空公司，我为你准备了公寓，离公司很近……” 　　“我回家住。” 　　谢清韵脾气不是很好，从小到大说一不二的她没有被人这么冒犯过。她有傲人的家世背景，有被人羡慕的容貌才能，她看不上世间所有男人，唯独喜欢家世一般的沈南里，沈南里拒绝她很多回，这些都没关系，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和自己在一起。 　　喜欢沈南里的女的很多，大多数被她打发了，不死心的她有很多办法教训她们，这些年来她对沈南里一直很有耐心，可只要一想到那个那个在电话中挑衅她的女人，谢清韵就寒下了脸。 　　手指掠过颊边长发，谢清韵不屑地说：“南里，你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商茶茶了吧。” 　　沈南里停下脚步，回头看谢清韵：“我喜欢谁和你有什么关系？反正不会是你。” 　　商茶茶真庆幸自己去买了件隐身斗篷跟了过来，不然哪能见到这么劲爆狗血天雷滚滚的交锋啊，她脑补了一下沈南里和谢清韵的关系：妾有情郎没意，谢清韵想要包养甚至嫁给沈南里，但沈南里看不上她。 　　商茶茶摸了车站小卖部一根冰棍，心想这个谢清韵这是禁锢了沈南里啊，这么践踏男人的自尊，比犯贱定律还要愚蠢。不过有实力的女人说话就是有分量，商茶茶不讨厌手段强势的女人，不过嘛……这次谢清韵注定要提到铁板了。 　　这世上谁能比贼老天更强势？身为天生地养聚集天地精华而生的商茶茶，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给梁归宴发了条短信：我到C市了，帮我安排住所。 　　十秒后梁归宴回信：记得养小肥！ 　　沈南里自己家是独门独户的小洋楼，在C市这种富庶的地方并不起眼。他父亲曾是机长，逝世于三年前一次事故，从那之后，他母亲就搬回了小洋楼，沈南里这些年为了避开谢清韵虽然在外面飘着，可每逢过节总是会回来。 　　沈妈妈并不知道他和谢清韵的事，沈南里也警告过谢清韵不要打搅他母亲清静的生活，所以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沈妈妈现在最大的心病就是沈南里的终身大事，每次沈南里回家都要被她念叨几句。 　　可今天沈南里还没进门，就发现了家里气氛不一样——客厅里有女人。 　　“茶茶啊，小里找到你这么贤惠能干的女朋友，阿姨这下放心了。” 　　那个本该在遥远的Z市的女孩子，笑靥如花地坐在客厅里，对他露出无辜的笑：“听说阿姨喜欢听京剧，我们刚才聊了聊，沈南里你妈妈泡的的茶可真好喝，你手艺还有待加强。” 　　沈南里的箱子哐当一下，砸到了脚背上。 　　她怎么会在这里？ 　　006 　　隔壁家空了好几年的院子收拾了起来，商茶茶的新家就落在了这里。 　　沈妈妈私下询问过沈南里：“你找的姑娘哪的，教养很好的样子，懂戏曲，懂茶道，别是什么门第太高人家的女儿吧，咱们家配得上吗？” 　　沈南里很想分辨其实他和商茶茶不是那种关系，可看着母亲满意高兴的样子，他轻咳了一声：“她家做生意的，家里人好像在非洲，从哥伦毕业大学毕业的，其它的我就不怎么知道了。” 　　商茶茶太少说到过去的事，但她似乎去过很多地方，对各国的风土人情尤为熟悉，沈妈妈有些担心：“什么时候见见家里人，能养出这么懂事的女儿，做父母的肯定也不会难说话到哪里去的。” 　　沈南里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气，看着母亲和商茶茶越走越近，恨不能义结金兰，他担忧着，也欣喜，心里存了这点心思，晚上就辗转难眠，半个月下来竟然还消瘦了。 　　他去找商茶茶，想要劝她走时，商茶茶将他迎进客厅，似乎早就知道他的来意：“沈南里，你应该学会相信身边的人，这世上有背景的人不少，并不是只有她一个。” 　　“你害怕什么？”她笑着摇摇头，“不论是什么，那都是不必要的。”她既然在这里，自然就不会让任何情况伤害到自己，倘若连这个都做不到，她也就白活这些年了。 　　沈南里看着她淡定的样子：“你果然是知道的。” 　　商茶茶有些好笑，换了个他能接受的说法：“我家的生意在国外，她触手不及，拿捏不住弱点，我自然不怕。国内她有朋友，我难道没有吗？你放心吧，她奈何不了我。” 　　其实谢清韵也奈何不了沈南里，她想要沈南里的心，就已经处于一个被动的位置，她能驱赶靠近沈南里的人，却不敢去动他真正在乎的人，比如他的母亲。可沈南里想要带母亲离开C市也不可能，于是局面便陷入僵持不下的地步。 　　倘若从前沈南里还有半分对这种局面妥协的意思，商茶茶便是那个彻底将平衡打破的异类。 　　沈南里喜欢她，沈妈妈中意她，而她的来历过于神秘，谢清韵试探再三都只能查出她商女这个身份来，可不论动用何种破坏性的力量去压服商茶茶，都能被不动声色地打回来。 　　她就像是块铁板，竖在谢清韵前进的道路上。 　　商茶茶的胳膊受了伤，她本来是和沈妈妈逛街买衣服，却忽然遇到小偷抢劫东西，有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大侠身手实在不怎么样，所以商茶茶只能上去动两手，谁想要大侠刚巧摔倒在她脚下，又不巧抓着她的脚踝将她弄倒在地，小偷眼看人越来越多，竟然动了刀子，如果不是商茶茶反应够快，刀子割伤的就不是她的手臂，而是她的脸了。 　　小偷扭送派出所了，警察同志交代会好好教训小偷，但看着沈南里的黑脸，商茶茶知道，这事估计没那么简单了解，至少那挥舞着刀子的小偷目的不正。 　　沈南里那几天一直照顾着商茶茶，沈妈妈更是贴心，炖了好多补品，一个劲都询问医生会不会手臂上留下疤，商茶茶连医生都不相信的，那些开给她吃的药她一粒都没吃。其实按她的体质，这种轻松自愈能力一天就可以恢复如初，可为了不吓坏没有见识的人类，她只能顶着伤口。 　　沈南里那段时间一直没去跟机，寸步不离地跟着商茶茶，晚上同床共枕，他一直很安分，商茶茶偶尔醒来，会发现他紧紧搂着她的腰，皱着眉的样子像是个在保护自己重要财产的小孩。 　　“不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的。”沈南里和谢清韵摊牌前，这样告诉商茶茶。 　　商茶茶对他微微一笑：“好的，我等着你来保护我。” 　　007 　　谢家别墅。 　　谢清韵坐在院子里，沈南里被人领着走进来，谢清韵挥手让人都退下，不经意间便看到沈南里淡漠的眼中闪过的不悦，高高在上的人从来不会发现自己无意间的行为会刺伤了别人。 　　沈南里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善心泛滥的好人，可他确实瞧不起这个二代，挥霍着祖辈积攒的财富与人脉，压迫别人做不喜欢做的事，而真正让他厌弃谢清韵的却是她的颠倒黑白。 　　“南里，记得我说过的话，你和商茶茶是没可能的，今天她伤到的是手臂，明天伤到的就是性命。” 　　沈南里很平静地坐在她旁边：“还记得三年前的事吗？” 　　谢清韵神色微微一晃，仿佛又看到那日灵堂中穿着黑色西装、胸口憋着白花的少年，他憔悴神伤，却像青竹一样挺拔地接待来人。 　　她对他说：“节哀顺变。” 　　他点头微笑：“多谢。” 　　好的东西，总是会有无数人掠夺收藏，她也想要这么漂亮的少年，不仅仅只是禁锢他的身体，还想要他的心。 　　谢清韵回过神来：“记得，你父亲过世后，很多人想要你，如果没有我的保护，你不可能安然过到现在，我以为我对你已经很好了，可是南里，你好像一点都不知道知恩图报。” 　　或许长得好看的男人总是苦于自己的容貌，觉得自己的实力被人小瞧，可沈南里却从未伤春悲秋，因为实际上说起来，他父亲的容貌比他更精致绝美，可他却从未见过他父亲被谁不尊过。 　　想要得到的东西，要靠自己的双手，如果有人质疑，那就加倍去努力，与其自怨自艾，不如奋起。 　　自从父亲去世后，这句话他就忘记了。直到离开Z市时，茶茶和他说：“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他忽然便都想起来，这三年来，他看似不在乎看似倔强，其实都是在自暴自弃。 　　他终于也明白其实C市就这么大，母亲怎么可能半点没听过他和谢清韵的事，她总说想要留在C市，不想离父亲太远，其实不是母亲不要自由，而是怕他为难。 　　他也有想要保护的人了，不仅仅只有一个，所以不能继续懦弱。 　　“父亲最后发给我的短信上说，他带的隐秘任务是为了保护谢家大小姐。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些机密的东西我也不会问，但我知道他的死因不是如你所说的仅仅只是飞机事故。谢清韵，这是你欠我们家的，你必须还我。” 　　他站起来，不再刻意收敛自己的锋芒，褪去温润柔和：“那些来我家捣乱的人，是你故意让他们去的吧，然后再以拯救者的姿态出现，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 　　“谢清韵，我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你不要逼我动我父亲留给我的人脉，到时候鱼死网破，即使你不在意，谢家也不在意？” 　　“沈南里！”谢清韵压下怒气：“你真的半点都没喜欢过我？” 　　“没有，我不可能喜欢一个和我父亲的死挂上勾的人，何况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尊重。” 　　谢清韵脸色一黯，许久才笑起来：“我也是个有骄傲的人，不喜欢总是热脸贴冷屁股，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再缠着你也没有意思。”她伸手倒了一杯茶推给沈南里，“沈南里，以茶代酒吧，让过去的恩怨都消失，以后我们两不相干了。” 　　沈南里定定地看着她，没有动，谢清韵叹了口气：“我先干为敬。” 　　桌上只有一个茶壶，她杯子里的茶和他的是一样的，沈南里见她喝完，才端起茶杯：“希望你说话算数。” 　　喝完那杯茶，沈南里要离开，谢清韵忽然笑道：“真傻，让你喝你就喝了，不是□□也可能是别的啊，在别人的地盘上这么轻信别人，南里，你比你父亲要天真得多……” 　　商茶茶叹了口气，她觉得她有点像偷窥狂和跟踪狂，其实她也不想来的，谁让她不放心呢，坐在一旁屋檐下的商茶茶拆掉手上的绷带，眼看着被保镖包围的沈南里，拎起随身携带的打狗棒，啪一下敲晕了谢清韵，然后摸出一个变声器：“送沈先生离开。” 　　保镖偷偷有点不惊讶：“这和计划好的有点不同啊，小姐不是说……” 　　商茶茶学谢清韵高傲的语气：“本小姐玩腻了，这种不懂本小姐优点的男人本小姐不要，快送出去吧。” 　　保镖互相看了看，反正他们也不懂谢小姐在想什么，拿钱办事，说丢就丢吧。 　　商茶茶亲了亲变声器，幸亏补了一遍名侦探柯南，果然还是应该遍览各种漫画，高手在人间啊！ 　　008 　　商茶茶将人转移得很快，要说谢清韵，那真是下手毫不留情，没羞没臊，竟然给沈南里下烈性□□，好在她来之前遇到了梁归宴，让梁归宴的车在外面等着，沈南里忍着药效走出别墅区时，商茶茶已经在车里等他。 　　“快！上车！” 　　沈南里已经一头细密的汗水，梁归宴差点吹起了口哨：“茶茶，需要我把后座隔开吗？” 　　沈南里偏过头去，脖子以上的地方都红了，商茶茶摸摸鼻子，也有点不好意思：“神棍，沈阿姨人呢？” 　　“顾大少的私人飞机直飞非洲，你和你家小受过几天和我一起走，C市这边龙潭虎穴的，不要待太久为好。” 　　商茶茶微微眯起眼睛：“不去欧洲去非洲做什么？鸵鸟有个毛线团的好看啊！” 　　梁归宴露出销魂邪魅的笑：“你爹妈在非洲，你家生意在非洲，不带你家小受去非洲你要去哪儿，总得让两家老人见见面吧？” 　　商茶茶这才想起来，自己资料上神棍给设置的是非洲户籍，这绝对是□□裸的打击啊，商茶茶咬牙切齿：“你们故意的！” 　　难道她真的要去非洲认那两个从未见过的黑人爹妈？哦NO，放过她吧，她宁愿在中国当被人鄙视的鸟人啊。 　　沈南里闷闷得哼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商茶茶手背覆了一只手，被人往旁边一扯，腰一紧，唇上便贴了一个温热的东西：“茶茶，不要和别人说话。” 　　男人的吻和女人的吻还是有天差别地的距离的，后座和前座，果然还是被隔开了…… 　　梁归宴有些好笑，不管是什么性格的男人，对自己在意的女人都是如此霸道，充满占有欲，想到这，他不由又神色黯淡了下来。 　　身为掌管天下姻缘的人，他却被迫和自己所爱的人分离，这未尝不是一种讽刺。 　　开了车里的音乐，梁归宴将两个毫无节操的人丢在了自家院子里，麻溜得滚了蛋，C市这里的单子他接了有五年了，这是他遇到最难完成的一个单子，先去和顾衡见个面吧。 　　有顾衡在，就不怕谢清韵会为难沈南里和商茶茶。 　　对着紧闭的车门飞了个吻，梁归宴钻入另一辆顾家来接他的车内，司机将笔电递给他：“梁先生，顾总会吃点回来，吩咐我先接您去顾家。”想了想，司机又很上道地说：“您的两位朋友我们会保护。” 　　梁归宴打开笔电，将优盘插入电脑，属于商茶茶和沈南里的那条红绳已经形成——天赐姻缘，鸟人有飞的幸福。 　　牌匾一线牵上忽然浮现一个圆形时钟，指针方向指向了1点。 　　鸳鸯优盘是音音送他的礼物，记录了他所有牵成功或失败的任务，原本只是用来记账的东西，现在却成了他念想她的唯一之物。 　　当指针方向移到12点，便是他和音音相遇之时，梁归宴叹了口气，总觉得商茶茶这条线牵扯出了太多纠葛，可线已经连成，他们都已身在局中，便也只能接着走下去。 　　梁归宴握紧手中的优盘，不论如何，为了音音，他都不能放弃。 ☆、收好你的毒液 　　 　　顾先生脾气坏，表情臭，一张口满嘴毒液乱飞。且看我穿上防弹衣，持枪攻进顾先生围墙高筑的心里去！ 　　作者有话说：这是系列的第二篇，写的是一个毒舌到把老婆都给弄丢的男主，当然了，男主的毒舌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被逼的，逼迫他的竟然不是人，而是一本书！这是一篇包含了哈利波特、伏地魔、巨蛇、牙膏牙刷、中国□□……等一系列西方幻想与东方幻想相结合的……高大上的文…… 　　001 　　顾衡被女朋友甩了。 　　梁归宴和顾衡的再一次会面不是很愉快，顾衡时而霸道总裁，时而忧郁少年，时而冷漠高贵，时而出言不逊……反正病得不轻。 　　“听说你现在拉红线的能力好多了？” 　　顾衡忧郁问。 　　梁归宴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戳戳戳，戳开一个网页递给顾衡看：“我家淘宝店铺在这里，你可以看评价，绝对不是刷上去的，信誉出品，名誉保证……” 　　顾总挥挥手高冷地打断梁先生的聒噪：“我知道。” 　　哦，对哦，人家技术界的顶级高手，这个不用他多解释，于是梁归宴淡定地扯了扯领带：“所以，你要重追那位已经放弃你的林小姐？” 　　顾总双目沉沉，梁先生知道他喜欢拿乔，不过这关他毛事！一想到自己和媳妇好久不见人家明明能抱媳妇还将媳妇推出去……梁先生表示他很开心，no zuo no die，活该。 　　“你要作死我也拦不住，所以你到底怎么想的？” 　　顾总揉揉眉心，露出一排牙齿：“我中毒多年，不解毒怎么谈恋爱？” 　　顾总十分忧伤地和梁先生对视三秒钟，梁先生正欲说话，忽然听顾总变换了忧伤的表情，十分狂拽霸且冷酷地盯着他沉沉道：“不过你这种出身和见识估计也无法理解我们圈子里的苦恼。” 　　梁归宴：“……”你说话这么难听你家被气走的女朋友知道吗？ 　　顾衡忽又神色一变，幽幽看着梁归宴：“你看，我在她面前基本上就是刚才那样子，后来甚至发展到对别人也出言嘲讽的地步。” 　　梁先生觉得他也是可怜，要不是有傲人的家世撑腰，估计早被剁碎了丢进河里喂乌龟了。梁先生伸手拍拍顾总的肩膀：“我寻觅五年，总算找到解决的办法，放心吧，既然接了你这个单子，我就会帮你恢复原状。” 　　所以梁归宴给了顾衡一只牙膏，让他坚持刷牙，只要刷了牙，那就有了一层防护罩。[牙膏+——交代男主用了之后的作用] 　　顾衡拿着牙膏翻来覆去地看，一脸这牙膏到底行不行的表情：“用了它我就能不做梦不牙疼了？” 　　顾衡一脸我不信，梁归宴则是信心十足，只要牙膏用得好，没有梦境防不了。 　　关于顾衡为何又犯牙病，嘴贱无比，且还因此丢了女朋友林梦施，故事就要追溯到long long ago。 　　002 　　顾衡此人，家世良好长相上佳，学历不错身手挺好，唯有一点，人神共愤——满嘴毒液。 　　人家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个诸葛亮呢！你说人活在这世上，没有朋友也就算了，说明你坏，可他连个敌人都没有！是的哦，顾氏集团的准继承人，谁没事愿意得罪顾衡啊，除非他不想在C市混了。 　　林梦施觉得，混到这种程度上，顾衡也算个奇葩，他这样活着不累吗？ 　　说起她和顾衡的初遇，还要追溯到三年前。 　　那时林梦施刚上大一，拿着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满心欢喜得遇到了来学校招生的顾衡，顾衡比她大四岁，刚毕业，是她校友，接手的是父亲创办的事业，年纪确实轻，但难得的是竟然没被淹没在父辈的光环下，算是二代里有为的好青年。 　　那会儿林梦施身边的男孩子都还刚高中毕业，发型不配脸型，脸型不对身形，身形又不合她心，忽然出现一个穿着西装沉稳庄重的顾衡，林梦施简直觉得他整个人都金光闪闪的了。 　　不过那时顾总还是顾少，自己都还在公司实习。 　　顾爹是林家医馆的常客，生意场上少不得应酬，身体糟蹋得比别的行业快，林爸帮顾爹调理身子，林梦施近水楼台先得月，自然要去死乞白赖顾衡，每次都催林爸给顾爹做检查，一天恨不能检查三次，反正司马昭之心已经连狗都知了。 　　“顾衡我们在一起吧，你一个人孤零零的也不容易，我就牺牲一下自己，成全你好了。” 　　顾衡看都不看她一眼，拒绝得很是理所当然：“不用。” 　　林梦施咬牙切齿，小手将桌子拍得咯吱咯吱响：“我说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呢！我可是一片好心！” 　　顾衡嗤之以鼻：“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就你这样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豆芽干菜女，谁稀罕。” 　　这就已经不是失道寡助了，简直是无道无人助啊！不答应也就算了，好歹留点面子积点口德嘛，需要说得这么狠吗？！ 　　林梦施追顾衡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所谓男追女隔层墙，女追男隔层纱嘛，照理说林梦施追顾衡应该手到擒来才对，可顾衡就像那长白山山顶高傲的雪，不裹上厚厚的棉衣就得被冻死，想掬一捧入怀？做梦！ 　　一定要用什么来形容这场马拉松式的追求的话，林梦施只能想到一个——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而且他那张淬了毒的嘴，一张口就是满嘴的毒液，有时真让她想仰天咆哮：少侠！可否将您身上的中毒状态解了先呐？ 　　整整三年，哪怕是养条狗吧，狗都养出感情了，这样想想，那个满嘴毒液的混蛋还真是禽兽不如。如果再给林梦施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去应聘顾衡的私人医生，哪怕一辈子只浑浑噩噩当个家庭主妇，也好过认识了顾衡却又求而不得。 　　前者糊涂着快乐，后者清楚着痛苦。 　　所以林梦施在狂追顾衡三年，第一千零一次被拒绝后，她终于心灰意冷，甩手而去，而失去了追求者的顾衡顾总……苦逼地请来了神棍梁归宴。 　　林家三代都是医，虽然门第不顶级，但条件着实也不差，特别是林爷爷，在中医界现在那也是泰山北斗之一，因为林梦施喜欢顾衡这件事，这几年她和家里闹得不可开，现在她扬言放弃，林爷爷和林爸爸纷纷放炮竹庆祝，表示闺女终于弃暗投明，从此□□回头金不换。 　　顾衡来找林梦施时，林爸爸正乐颠颠给林梦施带刚从国外带回来的钻石项链：“放弃快乐！爸爸手底下有好多人品家世都好的男孩子，你想要几个？” 　　顾衡瞅着林爸爸笑成一朵菊花的脸，伸手敲了敲门，林梦施正皱眉扒拉着脖子上那项链，转头一看是顾衡，眼睛一亮又马上黯淡，扭过了头去。林爸爸扭头一看是顾衡，菊花脸立刻拉长成马脸：“有事？” 　　“林叔叔好。” 　　“哼！”嫌弃他闺女的兔崽子！谁是你叔！ 　　顾衡看着林梦施目光灼灼仿佛电灯泡：“林梦施，我生病了，只有你能治好。”想了想，顾总又真挚地补充了一句，“是相思病。” 　　蹲在一旁偷听的梁军师脚底一滑差点没摔地上，顾总你的智商呢！我是让你说点好听的你这么琼瑶做什么！ 　　果然，林梦施娇俏的小脸上浮现一种仿佛遭遇侏罗纪大冒险的表情，如果是三个月前，她已经扑到他怀里嘤嘤哭泣，可现在，她站了起来，和顾衡擦肩而过。 　　“让让，我下午还要实习。” 　　003 　　还要实习的林梦施已经放弃顾氏集团，改行投奔华瑞，说起华瑞，那也是年轻貌美家世了得的好情敌，而且从来没将三观和节操放在心上过，林梦施和顾衡死磕的这三年，华瑞一直致力于挖顾衡的墙角，秉持着只要技术用得好，没有墙角撬不了的理念，他终于修成正果，如愿将顾衡的专属牙医挖到了自己身边。 　　皇朝咖啡厅。 　　百忙之中还要抽空出来偷听墙角的顾总带着硕大的墨镜，黑着脸直勾勾盯着不远处相谈甚欢的一男一女，那个丑不堪言的男人就是华瑞，而那苗条纤细腰肢纤弱的女孩就是林梦施。 　　那边，林梦施和华瑞压根没想过自己被顾衡跟踪的事，高大上冷酷的顾总怎么会做这么没品的事？ 　　华瑞温柔，却总是调侃她：“怎么，还没追到顾衡？” 　　林梦施故作甜蜜，娇羞地低下头，嘴里却低声吐槽：“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在追顾衡，并且都知道她追不到，林梦施的脸都快丢到姥姥家了，可就算每天都活在别人的嘲笑中，她还是想要顾衡。 　　“所以既然把他甩了，就欢脱地投奔我的怀抱吧。” 　　华瑞张开翅膀，林梦施伸头去嗅他身上的香水味，刚要拒绝，忽然听到不远处一阵叮叮当当，她扭头一看，一个穿着风衣，领口竖起挡住大半张脸的男人已经快步离去。 　　那背影那风姿……顾衡？ 　　林梦施下意识站起来就去追，华瑞窝在位置上喝咖啡，混蛋，又坏他好事！ 　　林梦施追出咖啡厅，顾衡早已不知去向，她愣愣地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怎么可能是他？何况她一定打定主意离开顾衡了。 　　林梦施失魂落魄地离开，靠在街头拐角处的顾衡却一颗心春风得意，果然她对他还是在乎的，不然绝对不会这么容易被他的背影勾引出来。 　　占着茅坑不拉屎的顾总喜笑颜开，伸手摸摸腮帮，新换上的牙舔着真不对劲，应该去做一下护理，再给施施说个故事，凡是在于沟通，他就不信他因为这几年开不了口憋得只能去锻炼身体才憋出的六块腹肌和结实的胸肌还拿不下他好色的小牙医。 　　说干就干，顾衡预约了华容医院牙科，这家私家医院其实规模不大，不过设施却是C市最优的，院长掏腰包弄的装备，收费当然不菲，顾衡有自己的私人医生，他来华容医院纯粹是因为——林梦施在这里实习。 　　“施施啊，这个病人牙龈有些松动，指名要你护理。” 　　带林梦施的徐医生一张老脸上写满八卦，林梦施接过预约一看——顾衡。 　　她黑了脸。 　　第二天顾衡就躺在了林梦施身下……旁边的雪白床单上，脉脉地看着严肃脸的林梦施：“施施，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你是要讲故事的还是来护理你的牙的？” 　　顾衡才不理她的拒绝呢，自顾自开始讲：“以前有个男孩子是哈利波特谜，不过他不喜欢波特，也不喜欢邓布利多，更不喜欢后来被洗白的斯内普教授，他最喜欢伏地魔。” 　　林梦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所以转身处理镊子，思考着等会儿要不要把那可松动的牙直接拔下来！ 　　“有一天晚上，男孩子梦到自己和伏地魔战斗……” 　　一个牙带来的疼痛换她三年痴情不悔的青春，便宜他了！ 　　“伏地魔的蛇缠住了男孩子的脖子，但是男孩子很勇敢，没被蛇勒死，而是伸手将蛇的一颗牙齿拔了下来。醒来之后有一整个月他一直觉得牙在疼，但过了那个月之后一切便恢复了原状……” 　　林梦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耳边只有顾衡的声音：“直到他遇到一个女孩子，每次开口总是说和心中完全相反的话，仿佛有种不受控制的力量控制了他的声音和身体，一日一日，他急得不行，却全然没有办法，直到将那个女孩气走……” 　　“你说，如果现在他再去找那个女孩子，她会原谅他吗？” 　　光明璀璨的白炽灯下，他漆黑的眼睛仿佛湿润了，定定地看着她。 　　“你特么在逗我玩？”林梦施嘴角抽搐。 　　004 　　关于顾衡为什么会如此毒舌无道，外界有至少十八个版本的传言，林梦施觉得那些都是扯淡，她坚决拥护华瑞那个不外传的秘密版本。 　　“他？”当时华瑞一脸调侃：“奔三的老处男，什么病不是憋出来的啊？找个女人睡一睡，保证药到病除，第二天就任你搓圆捏扁了。”说着仰头笑。 　　林梦施绝倒。 　　她其实听说过顾衡以前对人态度好的事，也猜测过他为什么会越长越歪，但猜测千万种，从来就没有伏地魔啊！这也太鬼扯了吧！打败伏地魔的是波特，又不是顾衡！妄想症比毒舌更可怕好吗！ 　　林梦施不信，顾衡回家之后隔着腮帮子摸牙摸得很心酸：“为什么女人总相信甜言蜜语，而不信忠言逆耳？” 　　梁归宴在他家里玩网游，蓬头垢面一副宅男样：“这不是甜言蜜语和忠言逆耳的关系，而是你的理由不接地气，这样说吧，天使和金刚都是出现在科幻片里的，大家看个乐子，现实里那就是该被抓去解剖研究的鸟人和被重型武器轰击的凹凸曼，你觉得真要有这种异种人存在，他们会对外说吗？有时候暴露自己不是人之常情，是没常识。” 　　没常识的顾衡决定走脚踏实地的高富帅追求女友路，等追到老婆了再好好坦白从宽也就行，不过他没追过人，如此世纪性难题落在身上，顾衡觉得压力好大，于是他去找了华瑞：“听说你追女孩子很有一套，教我？” 　　华瑞喷出一口老血：“大哥，我是你情敌你知道吗？” 　　顾总很大方，推了一张支票过去：“今年你家医院的设备维修换新我包了。” 　　“那真是谢谢你了……”这样公然收买真的好吗！他家设备维修换新的钱他还是出得起的好吗！ 　　“不客气，应该的。” 　　顾总也是相当拼命，他和华瑞互相看不对眼，他觉得对方丑不堪言，对方觉得他毫无情趣，但为了防止在分手阶段真的失去了未来老婆，顾总死命缠着竞争最大的情敌，以至在顾总狂缠半个月后，华瑞终于举双手双脚投降：“小爷我撬了你三年墙角都没撬成功你到底在担心哪门子啊！赶紧死开追你的女朋友去！” 　　华瑞被逼着答应在顾衡革命尚未成功之际绝不回国，不过走之前他狠狠印了一把顾衡——顾氏少董二十余年不近女色，疑是娇养男宠。 　　新闻铺天盖地，顾衡看了一眼便放下了，这种手段太幼稚，身为一个成熟的人，他绝对不干小学生才干的事。 　　所以顾总定了九十九朵玫瑰花，捧着玫瑰花开着小跑去了华容医院，等待林梦施下班。 　　从那之后，牵手吃饭看电影放烟花唱歌跳舞卖萌……顾衡全都用了个遍，林梦施十分淡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也有今天？ 　　林梦施身为女性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有种千年的媳妇终于熬成婆的快感。 　　就在顾衡企图将毕生的才艺都表演完，并且拓展新渠道直到新世界时，他又做梦了。 　　005 　　“你怎么了？” 　　约会的时候男方盯着俩黑眼圈直打瞌睡……林梦施下意识摸摸自己充满蛋白质的脸蛋，她的魅力忽然又低下了？ 　　顾总揉揉眼睛，呆萌呆萌地看着林梦施：“昨晚伏地魔的蛇又袭击了我，但是这次有盾牌挡着，它只能在外面嘶嘶叫，一下下撞击盾牌，但是冲不进来。” 　　林梦施：“……你真有童心。” 　　顾总呆萌萌地又低下头，吸了吸鼻子：“你不相信我，我知道。”伸舌舔了舔牙，顾总伸手戳戳林梦施的手臂，“我今天又牙疼了，吃完饭去你那帮我看看好吗？” 　　你这么呆萌为什么以前我一点都不知道！ 　　好心动啊怎么办！ 　　林梦施这才发现一向胃口很好的他今天只喝了一碗粥，将信将疑地将顾衡带去牙科检查：“牙龈肿了，我开点药你拿回家去吃，最近咬东西不要用那颗会痛的牙。” 　　不过林梦施的药却没起什么作用，顾衡的牙依旧疼着，牙龈依旧肿着，被伏地魔的蛇袭击的梦依旧做着，而他脸上的黑眼圈越来越重，连熬夜三天半满脸憔悴的梁归宴都看出了不对劲。 　　“不然，你换普通的牙膏把牙换回来试试看？” 　　顾衡一脸神棍你到底行不行的怀疑表情，梁归宴摸着高挺的鼻子，觉得隐瞒不下去，所以只能坦白：“其实你和林梦施可以说是一见钟情的典范，我看了一下你们的八字，那是百年之间难出的绝配，照理说是白头偕老一点波折都没有的上上佳的缘分，可命里不该有的波折却出现了，且还是因为一条蛇……我这不是在找那条害人的蛇到底在哪儿吗！” 　　顾衡不让梁归宴动他的牙，因为他准备拿牙疼当借口去找林梦施，比起口无遮拦又说出什么不能控制的话，牙疼这种事简直就是小得不能再小的case。 　　林梦施托着顾衡的下巴，顾衡张着嘴巴让她检查她的牙：“疼死啦。” 　　“一个男人叫疼你也好意思？” 　　“可是就是疼嘛。” 　　林梦施看着泪汪汪的顾衡，顾总已经不知道什么叫节操了：“这几天越来越严重，连饭都吃不好，不仅一颗牙疼，还传染病一样的连旁边的都开始疼。” 　　这话顾衡倒是没骗林梦施，这几天做梦时和伏地魔家的蛇大战三百回合，每每再在梦里都要咬牙切齿。 　　林梦施也觉得不对劲，虽然她已经打定主意不会轻易原谅顾衡，但顾衡万一要是有个好歹，那她还折磨谁去？ 　　秉持着我还没死你怎么能死的方针，林梦施将这一情报上报给医院牙科组，牙科组的专家纷纷表示对顾总的病很有兴趣，顾总那几天便时常徘徊在各位专家之间，张着大嘴接受调查。 　　专家发现顾总只是牙龈肿痛，可吃药吃不好，打针也不能消肿，并且他还一天比一天痛，这又是怎么回事？ 　　如非顾总誓死不从，专家们就要将他的牙拔掉，林梦施哄骗他拔牙：“拔了你就不痛了，可以吃糖。” 　　顾总表示我又不是孩子，吃什么糖，如果你亲我一口我就不痛了。 　　林梦施看他可怜，一天吃不了几粒米，亲了亲他的腮帮子。 　　顾总瞬间雄赳赳气昂昂，那天回家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提了好几个档次。并且那天晚上顾总没有再做和伏地魔家的蛇相爱相杀的血腥之梦，安睡到天亮。 　　此乃一大怪事。却阴差阳错地似乎找到了制止牙疼的方式。 　　从此之后顾衡将神棍梁归宴嫌弃得天上有地上无，而神棍知道顾衡吃到了肉渣了嫉妒得双目通红，在顾衡练了三天《致爱丽丝》出门勾引林梦施后，他背后做了小动作——将给顾衡的那支牙膏挤完，换成普通牙膏。。 　　不要以为只有在当事人在的时候才能换牙，当事人不在，我也能撤销你家牙齿上的保护膜，没有盾牌，看你还怎么说甜言蜜语！ 　　006 　　林梦施觉得最近顾衡表现良好，其实她从未想过另觅良人，和他分手后，她本来打算孤独终老，谁想到峰回路转，他终于明白了她的重要性。 　　林梦施画了个淡妆，准备迎接顾衡今天的讨好表演，决定等今天过后，她就答应他和他重修旧好，谁料等了半个小时，顾衡果然拿着吉他来了，却没有唱情深深雨蒙蒙，而是冷着脸拿着大喇叭，喊了一句——“林梦施，这段时间我在逗你玩呢，你还真以为我当真了？别逗了。” 　　说完，顾衡帅气地丢下大喇叭，在林爸爸脱下鞋子冲出来前跃上小跑，心里已经泪流成河，肿么办！肿么又胡乱说话了！他不想当渣男啊！他从来不喜欢游戏人间的啊！ 　　顾衡一边开车一边冒着生命危险回头深情款款地凝视林梦施，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快看！看我的眼睛！明白我的心！ 　　可是他并不知道，不管他心中如何深情，此刻回头的他表情是嘲讽的，眼神是戏谑的，而这，也彻底加深了他和林梦施之间的误会。 　　自从顾衡从林梦施那边开车回来后就陷入了史上最低迷情绪，而整个公司因为他的低迷而战战兢兢。 　　神棍梁归宴知道自己闯了祸，所以放弃了在顾宅厮混混吃混喝的宅男生活，麻溜地落荒而逃，不过他给顾衡发了Email，表示他已经知道那条蛇是什么东西，一定用最快的方式解决完捣蛋的小蛇，还他幸福人生。 　　梁归宴的Email写得十分港台腔：“sorry啦，不是我故意黑你，放在你牙上的防护罩本来就是为了阻碍小蛇骚扰你做出来的，我要去找它了，觉得你继续用牙膏也是浪费，所以就拿回来了嘿嘿。不好意思哇，下次请你吃客好啦。而且我money都没拿啦，你懂的啦。” 　　顾衡将梁归宴拉到黑名单里，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相信这个神棍了。 　　一切都退回原地，情况甚至比林梦施刚离开他时更差，那时他不过是个高不可攀的雪山，现在他就是个装满泥泞的沼泽，还浑身散发着渣男的恶臭…… 　　听说那位热衷于撬他墙角的华瑞又回国了，这次是直捣黄龙，成了林梦施的男朋友，顾衡知道林梦施和华瑞出国旅游去了，至于去哪里，去多久，去了之后两人要如何发展，他一无所知。 　　像他将梁归宴拉黑一样，林梦施也将他拉黑了，电话，QQ，微信，她的微博甚至也都不更新了，停留在上一条：今天如果某人表现好，我就答应他的表白啦，我很好说话的。后面一串狗脸，可以想见她发微博时的快乐心情。 　　顾衡想宰了梁归宴，早说清楚，他就是躲在家里发霉也不会出门的，该死的神棍！ 　　那段时间，顾氏集团所有人都在顾暴躁惨无人道的统治下过得水深火热，哪怕是铁齿铜牙呢，都要被顾衡的喷成渣。 　　顾衡太狠，把女人当男人用，把男人当猪狗用，整个顾氏的员工都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压力山大就算了，还要提心吊胆以防被顾衡的毒液喷死。 　　Oh，为什么他们前段时间要嫌弃boss谈恋爱不管公司的事！Boss你快去恋爱好吗！求求你了！ 　　苍天啊，来个人把顾暴躁领走吧！ 　　007 　　华瑞本来想带林梦施欧洲游，马尔代夫巴厘岛普罗旺斯啥的，最能俘虏女孩的芳心了，但是林梦施现在对浪漫这种东西一点感觉都没有，她就是以前太浪漫了，想得太多了，所以才会爱上顾衡，迄今为止放不下。 　　所以她准备返璞归真：“我们去非洲吧，我想养鸵鸟，晒太阳，吹风沙，体验不同文化国度的生活。” 　　“其实如果你想养鸵鸟，我们可以买一只回来养。”至于晒太阳……哪儿不能晒呢，为什么非得去非洲？ 　　但是林梦施很坚持：“反正我要去，你去不去随你便！” 　　华瑞纠结再三，他风流浪漫的华少为什么要跑去和土著混！可是林梦施已经拖着行李拿着包包买了飞机票，华瑞咬咬牙，趁虚而入横刀夺爱就应当在这种情况下，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去！ 　　可是没票了…… 　　所以林梦施一个人去非洲养鸵鸟散心了，而电灯泡在天意不可违中风化成飞机场外的一抹背景。 　　林梦施是在喂鸵鸟时遇到梁归宴的，高高瘦瘦的男人带着大大的牛仔帽，格子衬衫和牛仔裤，牛皮靴子酷炫的皮带，嘴上还叼了根雪茄，一股子美国西部牛仔风，与周围的风格实在格格不入。 　　梁归宴摘下脸上的墨镜，“嗨，还记得我吗？” 　　林梦施看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想了想，终于在记忆一角将他挖出来：“记得，那天顾衡来我家找我，说得了相思病，你就蹲在旁边。”顾衡和她介绍过，只说是朋友，也只有那一面，后来两人再无交集。 　　其实原本该记不住的，但那个下午的记忆太过美好动人，以至于和顾衡有关的每一个动作表情乃至呼吸，都还历历在目，仿佛昨日，哪怕是梁归宴这种路人甲乙。 　　“我琢磨着你过不久也该回国拿毕业证书了吧，不过回国后能不能和我先去个地方，不耽误你拿毕业证。” 　　“可是，为什么来找我，我们又熟。” 　　“顾衡有和你说过伏地魔的蛇在梦中袭击他的事吧，你信不信？” 　　林梦施一副“你连这都知道你们不会在搞基”的表情，梁归宴讪讪地笑，一脸“我有老婆的人了你别想多”：“我现在和你说再多你也不会相信，他有一套《哈利波特全集》，英文珍藏版的，但是后来丢了，你不介意带回去给他吧？” 　　林梦施的脸这些是真黑了，他连这个都知道！还说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林梦施是知道顾衡曾经拥有一套《哈利波特全集》的事的，书倒不见得多名贵，却胜在意义非凡。顾衡的妈妈身体一向不好，他们认识时就已经去世，那套书是他妈妈过世之前送给他的最后一个生日礼物，他读书的时候一直待在身边，放在寝室里，后来寝室被窃，那套书也不见了，顾衡一直很怪念，也很遗憾。 　　目的地是在C市，C市是她的地盘呢，所以林梦施倒不怕被骗，而且梁归宴本事再大能支使得动航空公司？别扯了！ 　　008 　　他们是在二手市场的一家旧书店里找到顾衡的《哈利波特》全集的，书已经被人翻过很多次，封面破破烂烂，绯夜上有一行娟秀的字：祝我儿十八岁生日快乐，20X5年2月5日。 　　即便没有说明“我儿”是谁，林梦施在看到书时也已经知道，这就是顾衡丢失的那套书，因为除却他的父母之外，再没有人比她记得更清楚，2月5日，是顾衡的生日。 　　回去的路上，阳光普照，晴空朗朗，梁归宴和林梦施坐在公交车上，她提着袋子，梁归宴正闭着眼睛打瞌睡，为了找这些线索，他废了好大的力气，好几个晚上只睡三四个小时呢。 　　林梦施推了一下他：“所以，关于伏地魔和蛇，是真的吗？” 　　梁归宴从梦中醒来，还有些恍惚，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顾衡的梦境，他点点头：“是真的，这几年其实他过得挺不容易。从刚开始对你才口是心非，到后来甚至波及到别人，不过还好啦，遇到我这种救世主。” 　　梁归宴昂着下巴可得意，他没有和林梦施去见顾衡，C市的事情他已经尽力，现在是该飞去非洲了，见见老友，顺便做做任务，梁归宴打开手机淘宝界面，挠了挠头，这个顾客真坑爹，一个中国人跑到非洲去找老婆是为了什么？喜欢黑妞？ 　　这口味也太重了吧！ 　　林梦施送别了梁归宴，回到家后便马不停蹄准备去拿毕业证，她知道这套书对顾衡挺重要，本打算快递过去，又担心丢失，再加上她也实在想和他好好谈一次话。 　　心里有点乱呢，毕竟不是谁都能遇上科幻片里才能遇到的奇怪事。 　　林梦施是想拿完毕业证后再去找顾衡，可顾总等不及了，梁归宴在登机前亡羊补牢了一回儿，用新手机号码给他发了短信，告诉他小蛇也已经解决掉。 　　顾衡给他回了电话，问及为什么小蛇会出现的事时，梁归宴想了想才说：“大约是因为爱吧。” 　　因为那套书，记载了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也承接了一个孩子对母亲的思念，当一种感情足够强烈时，便会发生奇迹吧。所以书在丢失后才会想要回到主人身边，可它本身是没有善恶观念的，所作出的提醒不会考虑到会不会伤害到主人本身，而且在长久没能回归后，提醒还会一日强过一日。 　　顾衡拿着电话，许久无声，泪盈满眶。 　　林梦施回来了，顾总就眼巴巴地天天窝在学校门口等，仿佛一只忠诚的大狗。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蹲了三天点后，他终于看到林梦施同学踩着小高跟姗姗来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好几个月没见过人家顾总简直度日如年了不知道多少个世纪，看到人之后便飞快地从车上滚下来奔过去。 　　“施施！” 　　可奔过去了之后顾总又不知道说什么了！明明满肚子的I miss you什么的！见了面之后一个字蹦不出来！ 　　林梦施傻傻的，在非洲她可想他了，一边伤心一边想，一边怨念一边想，鸵鸟的名字都是顾衡一号、顾衡二号、顾衡三号的！和梁归宴一起离开非洲之前，梁归宴问她：“为什么直到现在还能轻易提及顾衡这个名字，而不是‘那个人’、‘那个混蛋’之类的代指？” 　　那时她回答不出，现在却仿佛忽然明白。 　　是因为曾经那么喜欢过，所以怎么可能真的去怨恨？他给的甜蜜是快乐，给的伤痛也是快乐，所有关于他的回忆，都是弥足珍贵的。 　　“顾衡，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所以说话吧，说你爱我！ 　　两人大眼对小眼半天，纷纷红了脸，顾衡毕竟是男人，一个七上八下之后，强吻了林梦施！ 　　旁边一堆堆吹口哨的大学生，林梦施小脸红扑扑，推了一下顾衡：“说啊。” 　　顾衡心跳已经保镖，脑子已经浆糊，可是他可是拿乔多年的顾总呐！ 　　“说！我说！施施，我牙已经不疼了！你放心！” 　　林梦施愣了一下，噗嗤出声：“顾衡你这么蠢萌你自己知道吗！” 　　出口方知自己拉低整条街情商与手段的顾总后悔不迭，可是已经无法挽回，只能扼腕叹息牙不疼后竟然连毒舌的功能都丧失。 　　不过，抱得美人归的他一点都不后悔。 　　终 　　顾氏集团的顾总在洁身自好守了近乎三十年的童子身后，终于伤害了诸位腐女的YY之心，领着新娘打破了他玩断袖的流言蜚语。 　　那次婚礼盛大非常，许多年后仍旧被人渐渐乐道，而新娘和新郎，不仅收获了祝福，也收获了眼泪，事情是这样的—— 　　自从顾总陷入了爱河，他就再也不毒舌了，文质彬彬，翩翩有礼。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公司的气氛都很岳不群，没有剑拔弩张、也没有生气盎然，顾氏的刁民们面无表情地敲着电脑各司其职，经常一整天都听不到几句大声的话。 　　终于有一天，企划部的部长在众人面前爆了粗口：“卧槽！这种没人操练没人折腾没人对着喷毒液的日子到底有什么意思啊！”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引子，终于引起燎原大火，整个楼层此起彼伏的唉声叹气，在叹了好几个月的气后，顾总结婚了，受不了没人折磨自己的大家伙在婚礼上表示：“顾总，夫人！求喷求虐求抽打！” 　　顾总搂着娇气呵呵一笑：“我哪有空理你们这群老光棍，我有个有老婆晚上睡觉被窝暖的人啊。” 　　这种拐弯抹角骂人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泪流满面。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非洲，接手了林梦施的鸵鸟与房子的梁坤君，在等待新顾客的当口闲着没事干玩起了网游，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将鸳鸯形状的优盘插入电脑—— 　　不出所料，原本指向1的指针现在已经指向了2。 　　天赐姻缘，虽小有折磨，但佳偶天成。 　　正看着，一个身上插满稻草的人形物体跑进了院子，“哥们救命！土著要杀我！” ☆、鸵鸟也疯狂 　　 　　001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一到白天就会变成鸵鸟，到了晚上才能恢复人形？”哪怕是，在痛哭过一场后终于见多识广的梁归宴，听到这个消息时，也还是愣了一下。 　　虽然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可是生物进化规律从来不断向前，为何还有人后退的？ 　　对面那位衣衫褴褛一副惨遭□□模样的人形巨物恢复神智，红着双眼声音还有些嘤嘤：“是啊，而且我的鸟喙上还刻着主人的名字！” 　　想了想，他又愤愤地补充了一句：“刚才口误！才不是主人！是衣冠禽兽！” 　　梁归宴瞧他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也不去管他的“主人”到底是谁，直接切入主题：“我就是个给人介绍对象的，你变成鸵鸟这件事……我貌似解决不了……” 　　他又不是仙度瑞拉里的仙女，没有魔法棒，不可能把麻利麻利哄一下就把鸟变成人吧？ 　　“那你帮我找个人！”男人一副你不帮我我就在你面前血溅三尺的无赖样！ 　　“……谁？” 　　“林梦施！” 　　男子又低头嘤嘤地哭起来，这么爱哭的男人实在让梁归宴很有抽他几巴掌把他的男子汉气概骂出来的冲动，可是林梦施这个名字，到底还是止住了梁归宴蠢蠢欲动的手掌，因为她是他上一个顾客的老婆…… 　　梁归宴这才开始认真打量面前的男子，虽然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但身材高大，虽然总哭，但其实看上去不娘，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深受压迫，所以……变弱了？ 　　他忽然想起林梦施的另一位追求者，被誉为C市第一美男的华瑞华少爷，据说其人样貌上等风姿很好就是二逼。 　　“我就是华瑞……” 　　二逼男嘤嘤道。 　　梁归宴虽然很想拒绝这个单子，因为他不做动物的生意，但华瑞少爷那委屈的小模样，看得梁先生的心都软了…… 　　梁归宴搓搓脸，从裤兜里掏出优盘插入笔记本，又将笔记本推到华瑞面前，叹了口气：“以毒攻毒吧，说不定你命中注定的那一位会带你走出苦逼的鸵鸟生涯。” 　　从小深受西方艺术家熏陶的华瑞瞥一眼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红通通的画面，不怎么看得上地撇撇嘴，输入自己的名字和生日后，屏幕上浮现一行字：千里姻缘一线牵，华公子此生姻缘可一言以蔽之：鸵鸟也疯狂。 　　在华瑞的暴走中，梁归宴捶桌大笑，眼泪飚飞：“少年，不是哥不帮你，真的是你命中注定要遭逢此大劫难啊。” 　　002 　　华瑞虽死活不肯说出主人是谁，奈何夜晚毕竟一睡就过去了，等白天一到，梁归宴便看到了他的鸵鸟样，连带着他的主人也一清二楚了——林琳，英文名Cindy，印度名看不懂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身为一只长相英俊羽毛雪白脖子长而柔软跑得飞快且十分英姿飒爽的鸵鸟，华瑞对自己的鸵鸟样是非常欣赏的，不过反正梁归宴是惊呆了。 　　虽然鸵鸟不会说话，但是土著们都为它的如痴如醉，臣服在它的尊贵的气质之下，且对它穷追不舍，妄图吃掉它的肉，因为在当地有个传闻，据说吃掉鸵鸟群中优秀的那一只，能延年益寿…… 　　于是便有了华瑞被土著追杀的那件事，所幸晚上来得快，他从鸵鸟变成人，不过万幸中的不幸是，从鸟变成人身上无衣……于是土著追杀鸵鸟便变成了土著追杀裸奔男。 　　梁归宴在鸵鸟瑞的指点下找到了林琳，一个鸵鸟养殖场的负责人，亚裔年轻女性，穿着颜色鲜艳的长裙，脸上蛋白质十分丰富，见到他和鸵鸟瑞后一笑。 　　“昨天出门进饲料了，回来的时候才知道他被人追杀了。” 　　这笔单子成了梁归宴接手的最简答的一笔——因为从头到尾不需要他参与，只要鸵鸟与主人相爱，他身上的咒语就能解除，可爱来爱去这档子事，他又不是什么催化剂，压根无能为力，只能任其发展。 　　所以梁归宴只能安慰性地摸摸华瑞的鸵鸟头：“哥们，为了脱离苦海，你加油爱上她吧，或者使她爱上你。” 　　两人深夜送梁归宴去找朋友，林琳这几天和梁归宴交情渐深，得知了他心酸的倒追史，狂笑两天，梁归宴一走她就埋汰了华瑞：“可怜的C市第一美男，在鸵鸟状态解除前，就要一直待在非洲了。” 　　华瑞：“你能爱我吗？” 　　爱得上爱不上她不知道，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鸵鸟群快进入发情期了，你真的不先考虑着怎么躲避那群热情似火的母鸵鸟们？” 　　华瑞：这真是一件悲伤的事…… 　　林琳心里很明白华瑞找梁归宴是干的什么，最近这家伙总是不停离家出走，不愿和院子里的鸵鸟小伙伴一起玩耍，给她惹出了好多麻烦，但是林琳却对他十分包容——身为一个饭菜不会做星人，她真的很需要一个厨师。 　　她甚至给他做了个鸵鸟窝，允许他夜晚睡在屋子里，因为他从不和别的鸵鸟一样随地大小便，果然，人变成的鸵鸟就是比较有卫生意识。 　　华瑞一点都不知道林琳的想法，他正在厨房包饺子，旁边还炖着一只鸡，包完饺子他还准备做个水果蛋糕烤一些曲奇饼，林琳坐在外头客厅沙发上对着电视屏幕玩超级玛丽。 　　气氛过于温馨，越发感性的华瑞一下便想起他们的初遇，那颇有几分戏剧色彩的初遇。 　　人生有三喜，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 　　那会儿华瑞单相思的对象情伤去了非洲，他也屁颠屁颠跟了去，奈何飞机票木有了只要坐下一班，又奈何天公不作美班机延迟起飞时间，又因为华瑞路痴，等他到达非洲时，他心爱的姑娘已人去楼空，听说她和前男友和好如初，华瑞情深不寿于是借酒消愁…… 　　对，就是他在当地土著开的酒吧里借酒浇愁时，他和闲着蛋疼玩完养殖场里的鸵鸟后又深夜出来玩土著小帅哥的林琳在酒吧他乡遇故知了。 　　林琳身材超正，□□，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都没有，看华瑞长得好，又是个中国人，于是调戏之。 　　彼时两人靠得极尽，帅男靓女，一边对吹啤酒一边谈天说地，这样的姿势在别人眼中看来要多□□有多□□，于是，□□满满的他们就被人当头泼了啤酒…… 　　准确地说，是她被人当头泼了啤酒。 　　有个喝醉了的女人，把她当成了她出轨了的丈夫找的小三，虽然林琳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啤酒肚丈夫和华瑞哪里像，但是这一点都不妨碍她当场抹了抹脸上的啤酒，和莫名其妙的女人干了一架。 　　而华瑞，和半个小时后来酒吧找老婆的啤酒肚干了一架，两人在异国他乡因为斗殴而被压到局子里蹲了一宿，至此打下了交情。 　　这件事发生后第三天，华瑞出现在了林琳的鸵鸟养殖场的鸵鸟群里，开始了白天鸵鸟晚上人类的奇葩生活。 　　003 　　至于为啥变成鸵鸟，不要意思华瑞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但是林琳却很有自己的想法：“贼老天可能因为被相亲中遇到的奇葩男人给逼疯了，所以来虐一虐凡人。” 　　华瑞无语，其实他那时也没空去理由了，如林琳所说，鸵鸟群真的正式集体进入发情期了，而林琳的鸵鸟养殖场雌雄比例严重失调，基本上一只公的能分到十只母的，别的公鸵鸟各个兴奋非常，日子过得非常滋润，唯有他对母鸵鸟们避之不及。 　　他每天都要面对对他虎视眈眈、妄图将他赶去各种窝点强行□□的母鸵鸟们……那种心情无法形容简直悲怆惨烈痛不欲生呐！ 　　身为一个正常的男性，他渴望的是妹子！即便从未恋过就进入了失恋状态，也不代表他已经对爱情绝望，何况还是绝望到不分物种的禁忌恋！ 　　林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但她是属于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总爱看华瑞被鸵鸟群逼入绝境的模样，不过她自我感觉还是善良的，毕竟她每次到最后都会良心发现，将鸵鸟瑞领回房间，锁上门窗，让他趴在窝里休息，回复体力。 　　经过母鸵鸟们一个星期狂风骤雨般的袭击，华瑞终于对这个没有节操的世界绝望了，他现在一抬头就觉得眼前发黑，似乎总能看到窗外徘徊着的母鸵鸟拳头般大小的脑袋。 　　终于有一天晚上，洗完澡穿着浴袍的华瑞扑到林琳脚边嘤嘤地哭了起来：“你觉得我人品怎么样？” 　　林琳正在玩单机的忍者神龟，和系统对打，一边虐着绿头巾龟，一边瞥了眼脚边“袒胸露乳”企图对她□□的华瑞，在虐死绿头巾龟后淡定地伸手将华瑞的衣领拉好。 　　“我对男人没什么要求，你长得不错，家世也挺好，虽然有点二兮兮的，但是我聪明就够了，所以你不必要勾引我，因为我答应了。” 　　说完她站起来，伸手拍拍华瑞的脑袋：“baby，身材很好，腹肌上没有赘肉，人鱼线也很销魂，继续保持。” 　　华瑞此刻却十分呆滞，说好的三十六计，说好的翻山越岭抱得美人归呢？他都已经做好被虐的准备了她怎么就这么快答应了？ 　　这像话吗？ 　　反正，华瑞和林琳正式成为男女朋友，而林琳给他的理由是：“长得好还能做饭，这世上这种男人已经不多了。” 　　身为一个视觉和味觉动物，她觉得有这样一只男朋友很好啊。 　　可这并没有让情况稍微好转一些，他还是早上6点准时变鸵鸟晚上六点又变成人，唯一给他带来的好处是，林琳终于不再用他来证明自己唯恐天下不乱的恶趣味，他不需要出去溜街消食，自然也不必面对那群疯狂的母鸵鸟们。 　　于是他更加发愤图强为挑嘴的林女王制作种类丰富口味鲜美长得又好看的食物，身为一个厨房小能手，他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去得了商场救得了病郎的造物主的奇迹！ 　　不会做饭的厨师能当一个好医生吗？ 　　哦，忘了介绍，其实他在国内，还是C市最有名的私营医院华容医院的少东呢。 　　是不是很牛逼，是不是很想跪在他的脚下唱征服？ 　　厨房中的华瑞喜笑颜开地一边剥大蒜一边意淫，忽然窗外飞过一只鸵鸟，华瑞瞬间落下两行辛酸泪，奶奶的熊！这苦逼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004 　　如何让林琳爱上自己，这成了华瑞白天和夜晚的最大任务。 　　“智商高，情商高，品味高，而且还有侠气，这样的女人到底会为了什么而心动？” 　　华瑞闭关三日，终于想出一个法子——既然她如此强悍，那他就比她更强！ 　　立志变强的华瑞找上了梁归宴：“龟哥，你认识不认识谁游戏玩得好的，我想变成大神，碾压电子竞技界的那种。” 　　梁归宴虽然很为龟哥这种称呼烦躁，但华瑞好歹是他的主顾，他只能忍了，并将梁归宴介绍给了自己的好友商茶茶。 　　商茶茶这个人别看脸长得萝莉，其实早就是个李莫愁了，他什么都会，属于那种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天文地理都知道的人，而且还是精通，而不是略知一二。华瑞以前对竞技就是个消遣，自从知道了商茶茶就是蝉联三届的竞技之王kings后，这家伙就彻底给跪了，发誓一定要成为大神中的战斗机。 　　“我们的目标是更高更快更强！” 　　商茶茶对此表示强烈支持，梁归宴却嗤之以鼻：“玩个游戏玩得好能让人爱上你？ 　　两个酱油瓶怎么想华瑞不在乎，可跟随他而来的林琳却对他的坚持不懈非常赞赏，有时看着他，她就会想起过去努力的自己，只是如今她已经在事业上混出去了，而他则在人生的低谷往高处攀爬的道路。 　　等他成功征服自己的怪病，或许她真的会心动吧。 　　“等你玩游戏能不被我虐了，我就爱上你。” 　　人又不是机器，哪能说爱上就爱上呢？众人不信，可华瑞变大神的过程中，林琳经常两头跑，白天鸵鸟群照顾着，晚上游戏玩着，虽然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在虐他，但感情总是不停在摩擦中生热，以至于最后终于点燃星星之火。 　　她素来喜欢坚持不懈的人，而华瑞最不缺的就是耐性，否则上一段单恋也不会如此凄惨。 　　“其实我觉得华瑞很聪明。” 　　某天晚上梁归宴和林琳在院中喝着茶，看着窗户里跟着商茶茶学技术的某人，林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点点头：“是吧。” 　　看穿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然后投其所好。 　　在华瑞发疯图强三个月后，他终于在林琳的放水中和她打成平手，华瑞一兴奋，就抱起林琳转了好几个圈，等意识过来后，他整个人红着脸呆若了木鸡，而林琳非常霸道总裁地扫了他一眼，对他的力气非常满意。 　　“体力不错。” 　　他在她的暗示中脸色更红，用力拍拍自己的脸蛋，想什么呢！她只是纯粹夸他体力好而已，和腰力什么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第二天，出乎所有人意料，华瑞竟然没有变回鸵鸟。华瑞心中以为是林琳爱上了他，她果然是言而有信的人呐，而旁观者的梁归宴则柯南般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他早已看穿了一切。 　　005 　　古有帝王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今有鸵鸟养殖场负责人为保护爱人身心健康解散鸵鸟群。华瑞白天的鸵鸟状态持续时间越来越少，在交往的五个月之后，他终于又成了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为了庆祝自己重生，他特地下厨做了顿好的，林琳本来不想和他喝，他酒量实在不好，虽然酒品不错，醉后很乖，但醉了后这孩子特爱撒娇，实在让她难以抗拒。 　　可怕什么来什么，开心国度的华瑞当晚妥妥地被一两白酒给放倒了，林琳拿着酒杯一口口抿第二杯时，他已经狼狗一样蹭到她身边来，脑袋在她脖子出蹭来蹭去：“宝贝。” 　　销魂的小尾音，林琳刷了一块白菜，瞥他一眼，很淡定地接受了这个恶心的称呼：“你上辈子属狗了啊，别在我身上蹭。” 　　泻火都蹭起来了。 　　但华瑞不肯，不，他实际上已经神志不清了，双眼迷离地看着她，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口，一会儿开心一会儿闷闷不乐的：“我最近发现自己一离开你光想着你，可我已经有爱的人了啊。” 　　爱？有时候林琳都觉得，其实华瑞不是二逼，他是真正的大智若愚。 　　林琳摇摇头，从梁归宴告诉她的故事里她能够看得出来，那个叫林梦施的女孩，本质上而言和他是一个类型人，确定了自己要的便拼了命去追求。 　　她叹了口气，把华瑞半扶半拖丢到了床上，开始宽衣解带，就这样吧，嗯……她先把他睡了再说，以后再□□他什么是爱，什么叫被同类吸引。 　　当然了这晚过后，第二天下午才醒的林琳摸着身侧空荡荡的位置，非常后悔当初没有一脸盆水把华瑞浇醒。 　　她以为她才是恶毒魔女，实在没想到最后竟然被他吃干抹净。 　　三个月之后，C市。 　　在非洲溜了一整年鸵鸟终于回归的华少如今深居简出了，马不骑了枪不打了连钱都不赌了，一心一意发展自家医院，那劲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要冲出亚洲奔向全世界。 　　其实华瑞很纠结，他以前的单恋对象怀孕了，孩子不是他的，可他一点也不生气，他在想另外一个女人。可是吃干抹净就走的他，如何还有资格回去找她？再说了，如果她真的在意，怎么会都三个月了她都没来找他呢！明明梁归宴那边有他的手机号码！ 　　其实他这次真的错了，林琳是有点生气，但另有一件大事夺走了她的全部注意力——她怀孕了，胎位有点不稳，医生嘱咐要好生调理，前三个月不能动气。 　　直到三个月之后，林琳才找上了梁归宴。 　　梁先生最近迷上了网游，他老婆被困在电脑里，但这并不表示她在电脑里就什么都做不了，实际上这家伙已经升级为不用人操控的有智力鼠标这种神器存在，她能用他电脑里所有的东西，包括QQ，包括游戏。 　　因为太无聊了，老婆大人玩起了网游，且玩得风生水起，梁归宴遂建立游戏账号，天天在游戏里和老婆秀恩爱。 　　所以林琳找到梁归宴时，梁归宴蓬头垢面已经三天没有洗头洗澡，外加轻度口臭：“何事？” 　　林琳将B超单递给他，梁归宴一口茶喷了出来，眼眶都要瞪出来，用垂死挣扎的眼神看着林琳，奈何林琳沉沉点头，坐实了她强睡华瑞的事实，梁归宴于是喷出一口老血：“你强！” 　　林琳让梁归宴把B超单交给华瑞，她自己则麻溜地回了老家，华瑞虽然被鸵鸟生涯虐成一只小受，可林琳却知道，这小受还是很有责任心的，一旦知道自己有了娃，铁定会回到她身边，再加上他对自己的那个心思，啧啧，这三个月也够他想明白了。 　　等他回到她身边，她就又能天天吃吃喝喝不用刷碗拖地啦，人生简直不能更幸福。 　　——事情本该这样发展的，但是梁归宴玩网游玩high了，把这事抛到了脑后，于是林琳便在老家从信心满满的状态一路滑坡到了心情不悦。 　　身为曾经手下鸵鸟三千的鸵鸟场场主，她也是个非常有实力的人，遂耍了些手段黑了几个朋友，找了个牛逼轰轰的黑客把华瑞在中国版图上的坐标给搞了出来。 　　然后挺着五个月的大肚子到了C市华容医院妇产科，检查身子。 　　华瑞这辈子都没经历过这么惊悚的事情，当他又一天将无穷精力挥霍在马场，与风儿和沙缠缠绵绵到天涯之后，回来后竟然看到客厅里坐着一个大肚婆，而且这位大肚婆还和他爹妈相谈甚欢。 　　他的视线直勾勾落在林琳的肚子上：“这个孩子，是谁的？” 　　刚说完，他老母给了他一大耳刮子，他爹拎着“出言不逊”的他去书房揍了一顿，后他才知道，他在爹妈心里已经从一个执迷不悟觊觎别人女朋友的傻子变成玩弄良家少女感情后将其抛弃的西门庆之流。 　　那一天，华瑞就这样在爹妈嫌弃的眼神中，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林琳吃穿和，总觉得自己即将马不停蹄地走上了被虐的道路。 　　但实际上他真是想岔了，相对于虐他，林琳更好奇的是：“为什么你爸妈一副你嫁不出去的样子？” 　　受到惊吓的何止是华瑞，其实林琳在找上门来时没想到会受到如此隆重的招待，不是每一对爸妈都能接受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挺着大肚子上门认亲，特别是华瑞家这种地方上的小地主，有粮有米，行情又好，想嫁进来的女人不是一般的多。 　　“其实你性取向不正常吧，所以你爹妈才这么担心？” 　　诚然林琳就是开个玩笑，但天知道玩笑话竟然戳中了事情的真相。 　　华瑞恼羞成怒，咬牙切齿：“不是这样的！” 　　秉持着他连被睡这么糟心的事情都经历过也不怕在她面前丢脸了的心情，破罐子破摔的华瑞于是坦白从宽，告诉了林琳往事，他单曾经相思的对象的男朋友是个醋缸，因为吃醋曾暗算过他，和他传出了断袖的传闻，且此传闻在一种腐女大大力传播下经久不衰，越演越烈，哪怕其中一方已经结婚有子也势不可挡。 　　“这年头，人想活得清清白白咋就那么难？” 　　华瑞捶桌，林琳大笑：“还真想见见那个打败你的男人呢。” 　　华瑞的邪火便冒了出来：“不准！” 　　林琳一挑眉，啊哈，几个月不见，鸵鸟状态解除了他变得比以前难说话了点嘛。 　　006 　　人想活得清白确实很困难，华瑞在喜当爹的一个星期后，就连同未来老婆and儿子一起失去了，林琳留书一封：“孩子他爹，以前我要带你回家给我当丈夫你不肯，现在你就是倒贴给我当丈夫我还得考虑考虑。” 　　话只一句，人却没了，华瑞在一夜销魂后颤抖着双手给林琳播出电话：“林琳！你在哪儿？” 　　林琳坐的动车正在过隧道，将要当妈的女人特别好说话：“我啊？我正在带球跑的路上啊，我准备让你儿子叫别人爹，你开心吗？” 　　说完掐断了电话，华瑞在房间里急得差点拔光头发，他一着急，竟然一下子从人变成了一直鸵鸟，鸵鸟瑞再次惊呆了，呆呆地站在穿衣镜前，凝视着镜中自己柔软修长的脖子和小巧玲珑的鸵鸟头，一双鸟眼中瞬间含满泪水。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摆在他面前，可是他没有珍惜，直到失去才后悔莫及，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想对带球跑的那位说一句：睡了我的床□□了我的身体还摸了我最羞羞脸的部位，现在你说走就走了？ 　　如果一定要在这句话前面加一个期限，他希望是：昨天睡觉之前。 　　华瑞在房间里直待到华灯初上才变身回人，给梁归宴打了一个电话：“龟哥，林琳又不爱我了，我刚大白天的又变鸵鸟了。” 　　阳光帅气的梁归宴如今已经无法直接上街见人，天天玩游戏的死宅绝对知道他现在是如何邋遢的一个形象，梁归宴闻言啊了一声，一边刷怪一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华瑞，有件事我一直忘了告诉你，林琳怀孕了你知道吗？她回国去了，让我通知你一声，问你是想不想当孩子的爹呢。” 　　华瑞：“……” 　　“据说她已经回国两个月了。” 　　“……嘟嘟嘟”梁归宴那边心虚地挂掉了电话。 　　在那之后，华瑞再也没有打通过梁归宴的电话，只在深更半夜十分收到了一条来自“龟贱人”的短信：哈哈哈，那啥，等哥回国，哥现在就回来拯救你于水火之中！ 　　其实要说林琳对华瑞的感情一下转变，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梁归宴也算看过半个世界的人了，这点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约摸是又出现什么情况了吧。 　　梁归宴怎么想华瑞不知道，鉴于梁归宴的人品已经为负，华瑞并没有坐以待毙，还知道去林琳的微博和豆瓣找她三次元的好友，在经历过神经病、骗子、你写小说的吧之类的不信任后，他终于得到了林琳的三次元地址，发现其就在隔壁城市，晚上开车只要两个半小时就能到！ 　　千里追妻的华瑞于是happy地收拾了行李，整装出发去了H市。 　　大baby和小baby，你们亲爱的老公和粑粑来了，爱我别走！ 　　他不知道的是，远在H市那边的准妈妈林琳，在哼着歌收拾旧书时，发现了一本“初三三班林琳”，初中的时候自己写的故事！ 　　翻看着故事，林琳越来越心虚。 　　故事写的是一个“幻想动物园”，园长叫林琳，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反正园长大人什么动物都不喜欢，唯独对鸵鸟情有独钟，于是占地面积三千平米的巨大动物园里，生活这一只快乐的鸵鸟和一个快乐的人…… 　　在这个园长不用吃喝拉撒睡也不用去学校上学的天堂型动物园里，鸵鸟会洗衣会做饭会拖地会讲笑话，园长无聊了他还能给唱黄梅戏跳肚皮舞什么的取乐主人…… 　　园长一天天快乐地长大了，一点都不喜欢高大上会读书成绩很差成天出去打架满头毛发打蜡的酷哥们，但是身为女主她得开金手指啊，所有出现的男主都爱她，鸵鸟为了保护主人，在夜晚变成了超级帅超级帅的男人，将上门求爱的酷哥们一个个拍飞，然后和主人过上了相亲相爱的日子…… 　　排除那些逻辑不符合的，她觉得她写的这玩意儿压根可以copy到华瑞和她身上，最重要的是，当年她准备中考去了，后来就把这个故事甩到了脑后，所以这个故事是个坑啊！ 　　林琳一边看一边吐血，原来她以前也如此萝莉兼玛丽苏过啊。 　　如果她现在填坑的话，会发现什么事？ 　　翻着旧笔记本，林琳靠在房间窗台上，一低头便看到一辆车里走出一只华瑞，她当即手上一滑，笔记本摔了下去，掉在了华瑞头上…… 　　“靠！什么鬼东西！”华瑞一边捂头一边在林琳大惊失色的“别看”声中翻开了笔记本……然后，世界寂静了。 　　007 　　梁归宴神通广大地找到林琳在H市的住所时，看到的便是异常和谐的一幕：华瑞围着围裙正在厨房忙碌，而肚子越来越大的林琳躺在软软的沙发上正在看书。 　　自从华瑞看了她的笔记本，她就失去了主动权，三观很正的林琳怎么都觉得华瑞变鸵鸟是她的罪过。 　　把自己收拾得人魔狗样的梁归宴一边看笔记本上写着的脑残小白故事一边哈哈大笑：“林琳你可以的啊，人家神笔马良都需要笔才能排山倒海，你可好，随便写写就能化腐朽为神奇……” 　　华瑞敲着锅底从厨房钻出脑袋：“说话客气点哈，谁是腐朽谁是神奇？” 　　B超单事件之后，自觉有错的梁归宴在华瑞面前就矮一头，闻言摸摸鼻子：“听说他现在白天又要变回鸵鸟了，所以你现在是对他心灰意冷伤心欲绝已经不喜欢他了？” 　　林琳撇撇嘴：“没有啊，你看他，脾气好家务好手艺好身材好连人品都还不错，这么好的男人我干嘛要心灰意冷啊。” 　　在厨房的华瑞被夸地俊脸红红。 　　梁归宴自然不会去点破，小说里鸵鸟的形象转换成人差不多都是华瑞这个样子的，或许林琳自己都不知道，她小女生时代写的东西，很大一部分都是她潜意识里关于另一半的幻想。 　　“你把坑填了试试看，或许华瑞就不会变鸵鸟了。” 　　其实梁归宴最初真的只是建议一下，根本就不抱希望的！ 　　可是！自从琳琳开始填坑补充情节，华瑞变身鸵鸟的时间就越来越短，等她填完初中的坑之后，华瑞就正常了，腰不酸腿不疼再也不变成鸵鸟了。 　　梁归宴：“……” 　　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万八千字，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给过他面子。 　　林琳填完坑之后，将这本手写笔记本放入了书架中，她想，这本书会成为她和梁归宴此后一生的记忆吧。 　　怎么可能忘记得了呢，两个原本毫无交集的人，出身在两个城市，相遇在国外，结识的概率不过亿万分之一，这样一个个极其微小的巧合累积成了今日走到一起的结局。 　　大约，真的就像梁归宴说的那样——虽然古怪了点，但如果这都不算千里姻缘一线牵的话，那还有什么是呢？ 　　华瑞筹备了好几个月的婚礼，因为“奉子成婚”一事做得太不地道而被爹妈揍后岳父岳母揍，终于得以牵着新娘走入婚姻的殿堂，但是，他到底是心有不甘的。 　　新婚之夜，新娘穿着雪白圣洁的婚纱躺在床上，华瑞按着她的双肩，目露凶光：“我要当攻！我要在上面！” 　　林琳瞥了他一眼：“我肚子这个可已经八个月了。” 　　华瑞泪流满面：“我要当攻！” 　　有一件事情，华瑞一直没告诉任何人，因为他无法启齿。想他堂堂八尺有余男儿，初夜竟然是被压的那个！想起那晚自己羞羞脸的声音，华瑞心里好郁闷。 　　“我要当攻啊！” 　　林琳看他可怜，只好叹了口气：“这个嘛，得各凭本事啦。” 　　大约是因为老爹想要当攻的欲望太强烈，以至于在强大的念力之下，林琳肚子里那块肉，竟然比预产期提早一个星期出来了，而且羊水破的时候还是深夜两点哇，吓得想当攻的华瑞差点缩成一朵菊花啊。 　　幸好自家就是开医院的，他们住得又比较近，不然他真要变成菊花了。 　　008 　　梁归宴带着笔记本电脑再去H市时，正好刚上瑞华和林琳家双胞胎的周岁，梁归宴是觉得奇怪，他们分明已经结婚了，婚后甚至恩爱非常，为什么他的优盘没有显示完成任务？ 　　不能完成任务就不能接下一个任务，不接下一个任务他怎么和他在电脑里玩游戏的老婆见面？ 　　于是梁归宴从非洲千里带电脑归来，询问解决的办法。 　　这情况还真是第一次，他当了多少年的月老了啊，还得去问凡人姻缘问题，说出去都怕被同事笑死。 　　梁归宴在C市徘徊半年之久，老婆在游戏里的好几个账号都满级了，他还没想出解决的办法，梁归宴那个哀怨啊——啊啊啊！果然这对夫妻简直是史上第一奇葩啊！他为什么要接这么古怪的生意啊！ 　　非常偶然的，梁归宴不过是不抱希望地提出也许再让他翻翻看林琳的小说，说不定就OK了，林琳自然十分配合，于是…… 　　梁归宴一摸旧笔记本，脑海中立即走马观花般出现一个坑的一生—— 　　显而易见的，此坑就是被林琳遗忘在记忆深处的坑。 　　坑不满足自己只是一个坑，入侵了作者的三次元世界，妄图用影响她的感情来指引她填坑，但它毕竟只是一个漏洞百出三观奇葩的意识，而主人对于感情一事向来随遇而安，以至于从来虽然为主人寻觅过几个良人，奈何一直铩羽而归，于是它尝试几次便也心灰意冷，蛰伏修炼自己的强大的念力，终于有一天！ 　　它遇到了一个叫华瑞的男子，这不是和它的男主角是一个名字的吗？这难道不是上天想要男女主角在一起吗？ 　　于是已经修炼成功的坑王直接自爆，一半化为兴奋溶于主人身体，另一半化为诅咒使得华瑞变成需要人关照的鸵鸟，于是便有了这篇故事。 　　至于华瑞变成鸵鸟之后会不会土著吃了或者被母鸵鸟圈叉了之类的后果……原谅它本来就是个错漏百出的坑，完全没考虑到啊。 　　所以梁归宴合上笔记本后心里那也是十分感慨的啊。 　　这年头，大家活得也真是不容易啊，特别是挖坑不填的作者，还是找个时间把坑都填了吧。 　　这时，只听电脑上传来一阵音乐声音，他扭头一看——任务已经完成. 　　“……” 　　回到非洲后，在一众损友的抚摸安慰之下，梁归宴碎掉的玻璃心才渐渐痊愈，其后他登陆游戏和老婆说起这件事，音音想了想非常淡定非常淡定地告诉他： 　　“就像是触发型的任务，只有碰到了才能有提示。所谓人生如戏，在某种意义上而言，或许对我们而言是真实的人生，对另外的一些人而言只是故事。我和你都不过是故事里的人。” 　　梁归宴觉得这个话题太高深了，他正在翻找新的任务，然后他切回游戏界面，非常兴奋告诉他老婆。 　　“音音，你师父是叫嫦娥射日吧？” 　　“对啊怎么了？” 　　“有个小受下单了，说想要和你师父结成连理！” 　　两人在游戏里大眼对小眼，纷纷吐血阵亡。 ☆、信息时代爱得奇怪 　　 　　001 　　梁归宴找到崔颌时，他正在食堂吃饭，梁归宴分开拥挤的人潮，坐在崔颌面前：“崔颌？” 　　穿着T恤牛仔裤的男声抬起头，默默看他一眼：“我们好像不认识。” 　　梁归宴把打印好的网页递给崔颌，那是崔颌在淘宝下单的页面，崔颌扒饭的动作一顿，终于抬头认真打量面前的男人。 　　大热天的，穿西装什么的不热吗？ 　　“我以为是假的……” 　　“许多人下单时都抱着这个念头。”抱着碰一碰运气的念头，他的反应她并不意外。 　　食堂人很多，但坐在他面前的男人却无人关注，他这种长相想要没人关注其实很困难。崔颌看了一圈，定定地看着梁归宴：“他们看不见你？” 　　他注意到了，同学得视线从未在梁归宴身上停留。 　　“不，他们看得见，他们只是没注意到我而已。”他把一个扁平的信封推到崔颌面前，“嫦娥射日的地址，你一个玩程序的，连别人的IP都查不到？” 　　“我们一般不查人家IP……” 　　崔颌打开信封一看，忽然噎住了，他咳嗽着，眼角余光里是梁归宴的笑。 　　这个，就算是去差，也还真查不到。 　　002 　　崔颌其实知道李小常很久了，原本计算机专业内的女孩就凤毛麟角，大多都是糙汉子，性格糙长得也糙，头上的油垢能比真正的汉子还要厚，所以但凡有萌妹子出现在系里，那必须得是抢手货。 　　本来嘛，B大和Q大就是经常切磋交换学生的两所兄弟学校，简直不能亲如一家，双方信息交流不要太频繁，别说女生了，连只母苍蝇的腿儿都拿出来掰扯。 　　小常长了张非常哄人的脸，呆、萌、白嫩嫩的，反正言情小说里那种花瓶小白女主是什么样她就是个什么样，但这只是表象，其实她压根不是缩在男人怀中雅蠛蝶的小白，而是个玩弄良家少年纯洁心的混蛋。 　　“她换男友如同换衣服，从来不重复，学长学弟荤素不忌，一个星期换一套，像收集邮票，罪行实在令人发指……” 　　这便是崔颌在交换过来的第一天听到的信息，告诉他这个信息的人还是李小常的室友叶知秋。崔颌看李小常，李小常啃着面包趴在桌上要死不活，时不时还跟着嗯上一声，像是在赞同叶知秋的话。 　　崔颌抹抹脑门上的细汗，他游戏里的老婆是个冷若冰霜的女霸王，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能一个字说完的绝对不用两个字说，而且从来不乱搞男女关系。 　　不行，他好想喝杯茶压压惊…… 　　为了庆祝崔颌插班，班里的几个女生撺掇着他请客搓了一顿，小常一如既往地宅寝室，她已退游戏很久，也并不让人知道她玩过网游，偶尔，其实她还是颇为想念当初一起厮杀的战友。 　　特别是那个站在她身边的人。 　　李小常心里正烦躁，QQ滴滴滴地响起来，一个名叫CH的人加了她的QQ，申请好友的信息里填着崔颌两个字。 　　是今天新来的转校生，昨晚群里女生对他的评价是：崔颌，B大计算机系大三，做事低调，性格和善，帅，单身。 　　她又想起那张发到群里的崔颌的照片，小受脸。鬼使神差的，便通过了好友申请。 　　崔颌倒是没找她瞎聊天，而是给她发了一个自己写的小程序，小常打开看了看，差点吐血，历届考题强搜，再一想期末考试要到了啊，果然同好哪里都有。 　　崔颌的头像又闪动起来，发来一句：欢迎补充。 　　小常默默回复一句：当然。 　　绝大多数临考的学生都是小常这种临时抱佛脚的状态，排除不用读书就能考得很好的天才。小常复习很刻苦，但因为玩多了，文化课什么的实在有点跟不上，于是崔颌便开始帮她补习功课，小常才发现，他是属于不读书考试就能考很好的天才。 　　这日两人正在图书馆头对着头，忽然小常的手机开始震动，她知道自己的毛病，不准备接，但手机震动不停，十分钟后，它终于停止了动静，却有短信声传出。 　　小常拿出手机一看，是这一任男友发来的分手短信，曰：找你约个会三番四次推辞，真不知道你在装个什么劲儿，不喜欢的话当初别答应我交往啊。附带一堆脏话。 　　小常揉揉眉心，十分头疼，一时冲动之下问崔颌：“如果你得了一种被异性表白却不能拒绝的病，你会怎么办？” 　　崔颌的眼神仿佛在说：你在逗我玩？ 　　小常默默扭回头，她就知道没人相信。 　　但是她低头的刹那，还是听到了他的回答：“有病，就治。” 　　003 　　有病得治是众所周知的事，但治不好也是没办法的事。 　　小常的“不能拒绝异性表白”之病由来已久，大约从大学第一个学期开始，从前她最多只是由于网瘾，一天不摸电脑就心慌意乱。 　　和新男友分手后的第二天，小常面色如常去上专业课，崔颌给她带了早饭，仰着一张小受脸，一副求夸奖的表情。 　　这表情太过于熟悉，小常有一瞬间陷入次元混乱，觉得自己不是在枯燥乏味的学校上课，而是在玩刺激的游戏，她平静了一下，在崔颌身边坐下。 　　小常一向对价钱不敏感，因为老吃泡面哥，但是叶知秋是美食党，一一报价，小常遂将硬币塞入崔颌手中：“你远道而来当个交换生也不容易，不要破费了。” 　　“同桌，这样很无情冷血诶，咱就不能交个朋友。” 　　他对她实在有些殷勤得过分，又是在线传递重点考题，又是补习功课，现在还附赠带早餐的功能，简直司马昭之心。 　　小常喝着牛奶，看他一眼：“我没异性朋友，只有男朋友。” 　　崔颌被她一噎，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小常撑着下巴看着他笑，转头看一圈，果然接收了一堆鄙视的眼神：“除了叶知秋，我也没别的女朋友。” 　　崔颌讪笑：“人缘差到这种程度，你也着实是个奇葩。” 　　话说完，班级的大门就被人给踹开了，一黄毛男生怒气冲冲朝小常走来：“我就说你怎么推三阻四不和我约会，原来是因为有了小白脸！” 　　黄毛说完挥拳去揍“小白脸”崔颌，自然没打成，小常女侠因为过去“行事恶劣”担心被人报复，所以去学了身手，不说多厉害，拦个黄毛还是妥当的。只是这事一出，小常名声更加更差劲，俨然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负心女汉子一枚。 　　小常无所谓，但崔颌很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对不起人家，非要请小常吃早饭吃到他的交换生生涯结束那天才算补偿，否则他就一定睡不着吃不好：“没几天我一定会挂掉。” 　　小常敲着键盘，写着代码，眼睛也不抬一下：“没这么严重吧？” 　　“有！” 　　“那行吧，反正吃早饭肯定吃不穷你。” 　　因为有崔颌在，也没有男生和小常表白了，不用应付总提出去约会吃饭滚床单的男生，小常也觉得有异性朋友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一个月的交换生生涯很快到期，崔颌收拾东西打道回B大，临行前想去和李小常道别，叶知秋说她被一个男生叫去小树林了。那是情侣幽会圣地，崔颌过去时，正看到一个男生在和小常表白。 　　“你能当我女朋友吗？” 　　“好。”她答得很干脆。 　　男生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手一挥，不知从哪里跑出另外几个男生来。 　　“我就说她会答应吧，赢了赢了，快给钱。”几个人熟若无睹地当着李小常的面说话，表白的男生有点小姿色，回头对李小常弯弯嘴角笑，“不好意思啊同学，我不喜欢你，分手吧。” 　　“好。” 　　小常转身就走，没有停留，冷酷到仿佛刚才不过是一场笑话，而那些嬉笑的男生都不过是小丑而已。但是，崔颌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疲惫，无奈，还有黯淡。 　　周围是寂静的，李小常一走出小森林，便被旁边一道力量拉着快步往前走，她挣扎了几下，看到来人的背影后忽然就安静了。 　　“你那天在图书馆说的，是真的？” 　　校外的冷饮店里，她喝着奶茶，闻言抬起头，看他的那双眼睛里，是一片漆黑的平静。崔颌想伸手去阖上她的眼睛，手指一动，却忽然意识到这样的动作显得过于亲密。 　　倘若是真的，她应该受过很多类似今天的戏谑，那么，一定也很排斥和别人毫无理由的亲密接触，于是他只是看着她。 　　李小常笑一下：“谁知道呢。” 　　那天，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崔颌也没有追问。但他几乎是确定了，她真的有病。 　　于是，他离开前问她：“李小常，你还记得御风行吗？” 　　她没动，好一会儿才平静地说：“我不玩游戏。” 　　崔颌却忽然笑开了，他没说游戏啊，他挥挥手，轻松地离去。 　　004 　　上帝关上了小常恋爱的窗，却打开了她事业的门，在这个大学生失业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五的城市里，她往月氏集团投递的简历经常通过了考核，面试过后便被提为技术部总监助手，简直羡煞了一群人。 　　总监大大很严厉，小常第一天实习穿得很正式，一点都不敢犯错，这样忽然年老十岁的感觉实在太酸爽，好在她早就在磨难中练就了一幅拿得住的性子。只是上班第一天就有男同事给她送鲜花表白，小常虽然十分不愿意，奈何有病在身，对方表白完毕，她便身不由己接受了对方的鲜花，冷着一张小脸说：“好，我答应了。” 　　实习之前总监大大说了：“工作为主，办公室恋情虽然不禁止，但是……你懂的。” 　　小常是个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开的人，那天她“懂了”，可是第一天就触犯了“你懂的”，简直是甩总监大大的脸。 　　这次恋爱自然又付之一炬，总监大大忍了，可之后连续三次都有人被她“玩弄”，总监大大严重怀疑她的作风，将她叫去了办公室：“小常你很有天赋，真的，我很看重你，我不是说谈恋爱不可以，但是你是不是应该慎重一点？” 　　总监对她的看重她也是知道的，据说总监大大要单飞了，想为老板培养个靠谱的下一任，她是赶上好机会了，也不想放弃，可如果说出原因，总监会信？ 　　小常不知道，但被人这样看重的她还是决定一试。 　　“总监，如果我说我是身不由己呢？我仿佛不能拒绝别人的表白。” 　　小常和总监大大大眼对小眼，总监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迟疑了一会儿：“等等，我表弟的医院来了个专门治疑难杂症的，你或许可以去看一看。” 　　小常拿着名片，只见上书：华容医院疑难杂症科，梁归宴医生。 　　小常百度了梁归宴，发现查无此人，又百度了华容医院……哟呵，市里最大的私人诊所啊，名声那是相当好，据说设备更新在国内都是快潮最高端的，服务态度一流，一点没有别的医院狗眼看人开药专往贵的开的弊端。 　　冲着医院名声，小常去了。 　　于是，梁归宴与他这笔单子的女主角相遇了。 　　梁归宴打量着面前面无表情的女孩子，她还真是相当年轻，这么年轻的女孩子，竟然是他老婆的师父，虽然是个已经退游戏的师父，但冲过去游戏里她维护他老婆的那股子护短劲儿，就算没这笔单子，梁归宴也准备把她身上的病给治了！ 　　“少女，其实你没病，你就是撸多了。” 　　撸……多……了…… 　　梁医生你还更更简单粗暴一点吗？ 　　如果不是梁医生长了副人畜无害的脸，李小常这个时候应当已经摔桌子走人了，可这个时候她只是嘴角抽搐：“愿闻其详。” 　　梁医生果然神棍，一眼就“看出”小常是常年对着电脑的死宅。 　　“你的少年时期遭遇过不幸？” 　　“如果被人排挤和孤立算不幸的话。” 　　“你没有朋友？” 　　“有。” 　　“你被排挤孤立的那段时期没有朋友？” 　　“是。” 　　“你的心情无人倾诉？” 　　“是。” 　　“你的排遣方式是通过二次元的放纵躲避三次元的现实？” 　　“……刚开始是这样。” 　　…… 　　一系列的问题之后，梁归宴低咳一声：“你很珍惜你的电脑，就像珍惜一个真正的朋友一样？” 　　“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朋友的确只有电脑。” 　　“不只是电脑吧，你很珍惜你碰到过的每一个物品，因为遇不到多少让你珍惜的人，这是一种情感的转移。某种程度上而言，你是个真正意义上的‘恋物癖’。” 　　情感的转移吗？小常不知道，她没有深入想过这件事，但是她的过去确实是“不幸”的。在学生时代，成绩几乎代表着一切，成绩不好的差生上到老师下到同学都不把你放在眼中。小常偏科严重，其他功课都只能勉强及格，唯有英语和数学很好。 　　好的太好，差的太差。 　　所以，好生不喜欢她，差生也不喜欢她。偏科的老师喜欢她，不偏科的老师不喜欢她。当文明社会不能使用武器，语言便成了最好的攻击形式。 　　比起恶气中伤别人的人类，她确实更愿意和永远沉默的物品待在一起。由此，她被动地染上了网瘾。 　　她曾经很孤僻，后来好了，再后来，她上了大学，没和别人说过过去的事。 　　梁归宴却查过，治病总要知道病因嘛。 　　因为真心爱着拥有的东西，所以亦被她珍惜的东西所爱，因为不知怎么回报她的珍惜，又没有善恶是非观念，那些被她所爱的东西便只能为她筛选留在身边的真心人。 　　目的不纯的的人，悉数pass，不能靠近。 　　“我想看看你的电脑。”世间所有异常的出现必有它的成因，他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机器，才能拥有这种能力。 　　“我考虑一下。”那天，李小常这样答复梁归宴。 　　小常浑浑噩噩地回到寝室，说真心话，这种话她应该不信的，毕竟不合常理。 　　可她身上就有不合常理。 　　小常给旅游去了的叶知秋打电话：“你说月氏集团的信誉怎么样？” 　　“极好。” 　　“周总监的信誉怎么样？” 　　“脾气极不好，但人品据说极好。” 　　“华容医院的信誉怎么样？” 　　“价钱贵，疗效好，一分钱一分货，大家都这么说。” 　　“你知道一个叫梁归宴的医生吗？” 　　“谁？帅吗？” 　　小常哦了一声挂掉了电话，明白了。华容医院是可靠的，因此这位专治疑难杂症的医生也可以信任转移一下，总不会不靠谱到哪里去。 　　她拨通了梁归宴留下的手机号码：“这个周末你有空吗？” 　　005 　　小常再遇到崔颌，是大四的开学了，她拖着行李箱走到宿舍楼下，崔颌等在她的宿舍楼门口，小受很受腐女欢迎，所以崔颌在等待李小常的过程中，时不时就能受到腐女袭击，轻者搭讪，重者直接动手动脚，简直让崔颌汗颜，现在的女生都已经彪悍到这种地步了吗！ 　　所以他一见到小常便急忙上前：“这个暑假都没见着你上网，打你电话也没人接。” 　　“唔……我找到公司实习了，不出意外的话等毕业后就是那家了。”而且她还在接受治疗，神棍医生说了，要远离网络和电子产品，这样等影响弱化后，他才好找方法将她“隔离”。 　　“什么公司？” 　　“月氏集团。” 　　“哇哦，厉害。” 　　其实崔颌也没那么闲，他有个年长他几岁的发小家里的公司出了点事，他这段时间都在无偿帮忙，要不是挨不住想念，他也抽不开身特地跑来见她。 　　那天崔颌又跟小常表白了，反正她不能拒绝人，与其一次次让别人捷足先登，不如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万一她再被别人“抢走”，他在表白抢回来就是了！怀有私心的崔颌是这样想的。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小常竟然在沉默了半晌后，异常艰难却坚定地拒绝了他：“不要！” 　　话出口，两人都愣住了。小常忽然笑起来：“看来真的有效果诶……” 　　“什么？” 　　崔颌不明所以，但她能拒绝人了诶！虽然被拒绝的他很苦逼，但是一想到以后她能随心所欲地拒绝别人了……他心里也就觉得安慰了。 　　小常朝他挥挥手：“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梁归宴给小常出的主意便是戒网，用他的说法是，人类能通过用计算机控制世界，为什么计算机不能反过来通过键盘控制人类？力的作用总是相互的，不是你没察觉到的东西就代表不存在。 　　身为一个程序猿，想要不操键盘简直不可能，也不知道梁归宴怎么和总监大大沟通的，反正大大同意她手写，虽然双方都麻烦点，但总监大大说了，对她本身就是考核为主，既然能力没问题，那把人品搞好就行。 　　于是，一个computer不离手的程序猿就这样过起了纸制生涯。 　　生活不是很方便，可这却便宜了崔颌，小常要了崔颌的地址后就时常去他在外租来的公寓里混，但凡需要打什么程序了，便让他帮她输入一下。 　　“不担心我窃用你的东西啊？” 　　崔颌心里美滋滋的，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小常看他手指如飞地敲着代码，闲闲地张嘴：“我这个级别的员工还真接触不到多少核心的东西。不过以后就说不准了。” 　　叶知秋有一回看到他俩在一起时那老夫老妻的模式，差点将文胸擂破：“到底是啥时候发展成这样的啊！我才走了几个月啊！” 　　梁归宴给小常的电脑安装屏蔽器，那种东西小常真看不明白，不过她大约知道不属于正常人类社会上流通的物品，也不开口问，她是个非常识相的人。 　　“只用屏蔽我的电脑就行了？” 　　“别的物品对外干扰能力没有电脑强，大多不能影响人类，但和互联网相关的电脑却能在无形中将你困在一个小小的天地内。也就是所谓的“网瘾”……” 　　梁归宴本来还想屏蔽手机的，因为好多人现在用手机上网的频率甚至还要高过电脑，可李小常不同，她的手机到现在还是十年前的诺基亚，一拿出去扑面而来一股乡土气息，仿佛压根不知道外界的科技已经日新月异了一样…… 　　这种手机能上网？呵呵。 　　梁归宴站起来拍拍手，递给她一个戒指：“你把这个带在身上，双重屏蔽，保险。” 　　那之后，再遇到别人表白，小常果然可以随心所欲地拒绝。 　　006 　　小常的花花名声不止在计算机系内广为人知，整个Q大都是知道的。 　　虽然她从来不和男朋友出去玩，但也架不住人多嘴杂三人成虎，在别人眼中，她俨然就是一个女版陈世美，必须是玩弄过别人的感情与肉体后才能将别人抛弃的。 　　因着这个戒指，她在学校的最后一年，拼命压制的作风问题，还是被人提上了台面。 　　而坑她的人，据说是她不知第前几人男友。 　　李小常看着崔颌发给她的照片，指着上面的黄毛疑惑道：“这是谁来着？” 　　崔颌眉开眼笑：“记不得了啊？记不得了那就好。” 　　能别这么笑吗，怪磕碜的。 　　学校领导终于没忍住找上了李小常，碍着寻错的由头实在不怎么好意思开口，正直的老校长比她还紧张。 　　“那啥……小常啊，你今天吃了吗？” 　　李小常叹了口气，其实她真心是运气好，要是遇上不开明的学校领导，就不会是找她谈话，直接一封退学信就将她解决了，虽然照她现在的情况，也不大在乎这封退学信的。可她仍感激校长，在这个众口铄金的时期，还愿意给她辩解的机会，还愿意维护她的尊严。 　　“校长，他们的表白，我是接受的，但是外界传的其他的事情，那都是子虚乌有。”李小常看校长嘴唇一动，又补充道，“要证据也是有的，我可都有录音的啊。所以我不怕事情闹大。” 　　这可不能怪她对人防备，本身她这个体质就很奇葩了，再不动点心思保护自己，那怎么得了啊。 　　在学校论坛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交际花事件就这样在李小常公布和黄毛的对话以及手机短信等所有往来记录后截然而已，等前男友们知道她手里头有证据这种玩意儿后，他们被甩的不平衡之心终于跪在了脸皮之下。 　　可不管如何洗白，花花小姐的名声已经传出去，别人不会追根究底问其原因，只会顾名思义，李小常觉得顶着这个名声出去，对未来的男朋友不大公平。 　　于是她又找上了神棍医生：“有没有一种办法，能让所有人忘记关于我的事。” 　　梁归宴想了想，觉得这事不容易。 　　“不容易，就是有解决的办法？” 　　两人大眼对小眼，梁归宴觉得，李小常的心思真的转得很快。梁归宴回去后琢磨半天，终于琢磨出了办法，于是他掀了桌！Oh苍天，他真的以为这是有史以来接到的最简单的任务，诚然没想到这个工程却如此巨大。 　　梁归宴要死不活地将李小常叫来相聚，顺便还带上了崔颌：“网络上关于李小常花心什么的记录，你们去清理，能清理到什么程度我管不了了。至于别人的记忆，我可以清理。” 　　李小常梁归宴连人的记录都能清理这事表示了十分好奇：“你能清理别人的记忆，是不是还能编写个程序植入别人的大脑里？” 　　梁归宴吐血：“我要不要命了啊，一般来说我们是不插手社会中人的事情的。但你身上发生的事本身不属于人类社会，算是异端，属于我管辖的范围，所以我可以清理。” 　　再有的，他就不和李小常透露了，嗯，找商茶茶写个病毒好了，那个家伙虽然谈恋爱谈得十分堕落，但这点小事还是做得到的。 　　李小常指着崔颌问梁归宴：“这家伙怎么来的，你们认识？” 　　梁归宴嘎嘎一笑，将崔颌淘宝下单的页面又打印了一份递给李小常，一脸八卦的高深莫测：“你俩自己解决吧。” 　　要命，植入式病毒程序写好后，通过网络发给李小常的前男友们，只要他们上网，他就能捕捉到信号，然后一个个删除他们和李小常相爱相杀的记忆。 　　如此大的工程，他一个人自己解决啊！他十分痛苦！他一痛苦便要别人也不开心，老婆的师父不能动，老婆的师父的追求者是哪根葱啊！陪老子一起下地狱吧！ 　　于是，李小常便盯着崔颌炯炯有神了。 　　她一直对崔颌有莫名的的好感，却诚然没想到，这家伙真的是故人，还是能坚持这么久，跨越一个次元，从二次元世界追到三次元世界的故人。 　　007 　　李小常的网瘾其实没那么深，她的宅也是中学时代的被逼出来的。 　　没有要好的同学，便只能和电脑一起玩。 　　但她的宅却宅出了技术来，她曾经参加过电子竞技界的比赛。但因为学业的原因，她并没有成为职业玩家，而是加入了一个民间性质的团体。 　　那时候，她在现实生活中不如意，沉默寡言，在游戏中挥洒热情，队长把她从游戏中挖出来，将她带入了队伍。于是，她便认识了一群从未见过面的朋友。 　　ID御风行的那个人，便是队友之一。无数场比赛里，他们配合默契，他们并肩而战，她会在深夜和他谈天说地，他亦会将现实中的不如意说给她听。她在语音工具上听过他的声音，他也曾为她的欢喜悲伤而忧虑。 　　从初中到高中的整整六年，除了没有见过面，他们一起成长着，相互扶持，相互经历。 　　年少的感情在不知不觉中萌芽，那些忐忑等待和暧昧的相濡以沫，她都经历过。 　　可当他在网络上试探地询问她的现实生活时，她逃避了。 　　她鸵鸟一样龟缩了，尿遁了。 　　她不敢面对，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却无法不在乎自己在乎的人的想法。 　　“我真的不花心。” 　　那天，李小常如此对崔颌说，然后她不敢见崔颌了，她逃避的方式便是——工作忙。崔颌简直气笑了，三年前，她淡出圈子时给的理由也是学习忙，这么些年过去了，她找借口的手段还是这么低劣。 　　却让人无法怪责。 　　李小常渐渐脱离电脑的控制，梁归宴润物细无声地抹去她在别人脑海中的花花印象，崔颌满屏幕都是“李小常”这个关键字，终于，在干掉最后一个前男友的记忆后，那台陪着李小常将近十年的老爷机，在那个下午报废。 　　李小常准备将它“安葬”，“葬礼”上，老爷机袒露出后背，崔颌看着老爷机背后硕大的C形状标签，忽然道：“这好像是我家组装的机子。” 　　两双眼睛直直朝他看来。 　　崔颌家里是出售出售与电脑相关的装备的，不是打着洋牌子却made in China的货，纯土特产，三代发展下来，到他这一辈基本上属于手接江山吃喝玩乐的阶段。 　　十余年前电脑在普通人家还是奢侈品，可他换电脑就和换袜子差不多，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总是不知道珍惜，反正他对这种“玩具”的态度轻视得可以。 　　初中时他得到了一台设备顶尖的台式机，虽然没牌子，但架不住组装的东西好。可他那个时候是个熊孩子，一门心思往名牌方向发展，瞧不上国产货，这台自家组装的机子抬进家门没一天就被抬了出去…… 　　后来他发现名牌货的上网速度还比不上自家组装的，可是再想要回被他嫌弃的台式机时，麻麻告诉他：“货物已经出售。” 　　显然，这台电脑后来卖给李小常。 　　毫无疑问的，在巨大的反差之下，被嫌弃的这台老爷机……它疯了，钻了牛角尖，对新任主人产生了强烈的依赖欲和保护欲。 　　大火没有烧毁老爷机，它还在抗争着什么，仿佛不得到一个答案，便不愿意离去，哪怕其实它本应该早就报废。 　　那一刻，参加“葬礼”的人仿佛听到了它的一声。 　　我是个功能强大的小伙伴！主人看我！ 　　主人上学去了好孤单主人快回来和我一起玩！ 　　主人那些嘴碎的同学和它眼瞎的第一个主人一样愚蠢！主人不要和他们一起玩了！只要有我就好了！ 　　主人好孤单的样子，也许谈个恋爱就热闹了？ 　　…… 　　崔颌看着火焰中的电脑半晌，蹲了下去：“对不起，以前没有珍惜你。谢谢你，帮我守护我喜欢的人，你放心地去吧，我会替你照顾好她。” 　　老爷机……烧起来了。 　　李小常默默看着，忽然眼眶一红，轻声在心里说：再见。我亲爱的小伙伴。 　　008 　　“葬礼”后，气氛不大好。 　　李小常直勾勾地看着崔颌，直看得崔颌冷汗刷刷地下，说话也不利索了：“那那那啥……人年轻的时候总会犯几个错，我也不知道它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就被逼疯了啊啊啊啊！” 　　崔颌泪奔：“对不起小常，对不起我错了！” 　　崔颌抱李小常大腿，李小常默默将他的手拿开：“我忽然不想和你说话了，也没有了心动的感觉，咱俩都先冷静冷静。” 　　看着李小常离去的背影，崔颌可怜巴巴对上梁归宴“你这个蠢货”的老脸，声音颤抖：“她这是啥意思？” 　　梁归宴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你失恋了。” 　　“可我还没恋呢——”崔颌咆哮！ 　　还没恋爱，就进入了失恋状态。 　　崔颌觉得自己简直也是恋爱史上的一朵奇葩，特别是他的失恋状态还是在明确女方对他有意思的基础上发生了，说出去他都觉得脸上无光。 　　自然，脸皮这种东西，是比不上女人重要的。 　　所以在李小常不冷不热处理了他一年后，新鲜出炉的毕业生崔颌也将简历投向了月氏集团的技术部，李小常那时已经是副部长，这是BOSS不拘一格用人才的表现。李小常本对BOSS的这项技能十分满意，奈何当得知崔颌也被不拘一格后，她就呵呵了。 　　肤白貌美的李小常在公司十分受上司看重，亦受同事喜爱，尤其是男同事，每每有新同事，总有那么几个要向她表白的，通常小常要亮一亮手上的戒指。 　　她的表白不能拒绝症已经痊愈了，但这个戒指对她而言意义颇深，因此她一直带着，可以挡烂桃花，也可以当装饰品，何乐而不为？ 　　可自从崔颌来了月氏集团后，李小常只要看到他摸电脑，便要想起自己心酸的遭遇。 　　她一心酸，就想要虐人。 　　可崔颌已经很苦逼了，就差每天路过她时在脸上刻上“我求而不得好可怜啊”几个字，叶知秋看她和崔颌吊着不上不下的，心中十分着急，能干脆点吗？还是21世纪新新女性吗？ 　　于是叶知秋开始拉着李小常到处参加party：“我看你对崔颌也没什么意思，不如那边吊着胃口，这边找这金龟婿好了。” 　　李小常简直受不了她的越来越无耻，party参加了几个，果然有高富帅对她有意思，奈何李小常所在的领域太高端，又十分宅，约了几次没出来，便都没了下文。 　　李小常在party上遇到崔颌，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崔颌脸都黑了，看着她和别的男人跳舞，一整个晚上虎视眈眈的，奈何李小常不搭理他，他又不能发作，气到最后滚了。 　　叶知秋撞了一下李小常的腰：“喂，你这是真的不要他了吧？” 　　李小常笑一下，拒绝了高富帅跳完舞咱俩找个地儿喝一杯的暗示，回答叶知秋：“出出气而已，哪里舍得啊。” 　　那天距离李小常第一次出气，刚好一整年，也是她打算的最后一次出气。 　　那晚崔颌醉酒过度被送去了医院…… 　　第二天李小常去看他时，他整个人都憔悴损了，不像醉酒，简直像被人用麻袋套起来殴打了十顿。 　　“小常，不要这样，真的……”他声音低低的，很是痛苦，“你骂我打我怄我都可以，就是不要放低自己，你不是会玩的人，他们和你不是一路人，你得保护好自己。” 　　崔颌顿了顿，差点红了眼眶：“哪怕最后不是我呢，也要找个合适的……” 　　李小常心中一阵酸楚。 　　她好像真的太过分了，让崔颌误会了啊。 　　李小常坐在床边，伸手去摸他的脸，崔颌顿了下，眼睛又亮起来，她是个什么意思呢？ 　　李小常对上他欢喜的双眼，心里走马观花的是这些年她经历的被误解，记忆他的陪伴和后来的执着，过去固然心酸，可未来仍旧值得向往，就让一切不好的，都到此彼此消弭吧。 　　“笨蛋，我只是气气你而已。当初我说我不是花心的人，那不是开玩笑的。” 　　终 　　梁归宴正窝在海边度假，海风吹得他整个人熏熏然，手边的笔记本电脑开着网页，他正在翻订单，有一个绿色框框的订单说：当我是个胖子时，他爱的是瘦子。如今我成了瘦子，他却思念着过去胖胖的我。是我走得太慢，还是他完全变态？ 　　梁归宴嘴里的饮料喷射出去。 　　他正在回复时，右下角红屋子形状的图标闪了起来，梁归宴虎躯一颤，点开一看。 　　只见指针方向默默偏向了四。 　　批言曰：信息时代爱的奇怪，崔同学这辈子是注定的小受命，再奋起挣扎都无力回天。 　　梁归宴戳开崔颌的QQ，对着黯淡的头像发去一句：恭喜入坑，节哀顺变。 　　 ☆、爆炸的秤砣 　　 　　001 　　当我是个胖子时，他爱的是瘦子。如今我成了瘦子，他却思念着过去胖胖的我。是我走得太慢，还是他完全变态？ 　　“我觉得不是你走得太慢，而是他完全变态。”梁归宴把咖啡推到刘凝面前，伸手在她的花痴脸前晃了一下，“hi，回神了宋小姐。” 　　宋爱心直勾勾看着梁归宴的脸，还是那张花痴脸：“帅，太帅。” 　　她的口水快掉下来了。 　　梁归宴好无奈啊，继华瑞之后，他这是遇到了又一个不正常的上帝吗？ 　　半个小时后，宋爱心终于从花痴状态解除，回归自然态，她低咳了一声：“听说贵店什么业务都能接？” 　　实际上他只接一个业务，但业务内容涉及领域十分多，所以——“你这个说法也没错。” 　　“宋小姐，你真的确定自己要变回胖子吗？” 　　“我前男友原本是喜欢瘦子的，但我回来后听说他又喜欢胖子了，所以，想要重回他怀抱的我只能便会胖子。” 　　牵过无数根红线的梁归宴一听这话就知道有问题：“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怎么知道你前男朋友现在爱上了胖子？” 　　“大家都这么说的啊，同学圈、朋友圈、亲戚圈、相亲圈，反正圈子里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的择女友标准等同于小白猪，又白又胖又嫩。” 　　梁归宴看着眼前这只“又白又瘦又嫩”的女孩子，这次连右眼眼角都抽起来了。 　　002 　　宋爱心的增肥请求被梁归宴拒绝了：“不管他的择友标准是什么，你应该先去接触现在的他，而不是被过去的他所困扰，你有没有想过，要胖子只是他拒绝相亲的一个借口啊？” 　　宋爱心答得毫不犹豫：“怎么可能，我家衡哥可是个坚定的男人，从来不会甩阴谋诡计。”说完，她又将“衡哥”从小到大坚定的丰功伟绩和梁归宴念叨了一遍，但不论如何，梁归宴没答应她的要求。 　　“你先发粪涂墙，真的不行再来求助我，我有法子让你在他眼中变得胖乎乎的。” 　　宋爱心说服不了他，只能含恨答应。 　　宋爱心在淮城报社找了个工作，做的是娱乐版，专门和明星打交道，大的小的，她有自己的一套应对法则，原先是跟着报社一个老油条学习，后来老油条被调去了帝都的总部，她就只能自己一个人摸爬打滚，一年半载下来，说话也利索了，胆量也大，眼神也养刁了，这年头只有帅哥美女才是能出去见人的。 　　所以她最近回家都不敢照镜子，担心心里膈应。 　　和梁归宴说的前男友，其实是瞎骗人的，顾衡不是她的前男友，而是隔壁家大哥，她暗恋多年的俊俏美男子。 　　顾衡出国留学前，她想去和他表白，却被别的女孩子捷足先登。 　　直到现在，她也还忘不了那个硕大得近乎圆球一样得女孩子，用无比娇羞的语气和顾衡说：“顾哥哥，你就答应人家答应人家嘛！” 　　小尾音一波三折…… 　　也亏了那个胖乎乎的女孩子，她才知道，原来她的衡哥爱的是瘦子，而那时她还胖乎乎的。这些年，她因为相思而为伊消得人憔悴，总算瘦下来了，本想等衡哥一回来就冲到他怀中，岂料衡哥又爱上了胖子。 　　她实在好生忧郁。 　　午后烈阳，宋爱心要生不死地趴在办公桌前写稿子，同事叶知秋过来拍了一下她的肩：“好消息啊，刘凝新戏杀青的庆功宴，顾衡要去参加！你要不要顶替我去拍几张照？” 　　宋爱心立即原地满血复活：“要要要！切克闹！煎饼果子来一套！” 　　叶知秋默默捂脸，没办法，这孩子一听到顾衡的名字就不正常。 　　虽说是去参加，不过是象征性走个过场，顾衡一向不喜欢这些场所，果然，他来露了个面，和剧组的人说了几句话后就让助理去提车。 　　宋爱心那天因为太紧张来得找，就开始吃吃喝喝，一不小心多喝了几杯解渴的酒，智商和理智就飞天外去了。 　　顾衡刚要离开，却看到不远处闹了起来。 　　正脸对着他的男人是投资商，顾衡有点印象，背对他的姑娘，手中正端着酒杯，杯中酒悉数都在投资商的脸上衣服上。酒水顺着男人的脸滴滴答答滴在上好的手工西装上，男人的脸扭曲成了异常狰狞的模样。 　　无聊的事。 　　顾衡想，助理已经回来，低声对他说：“车已经到门口了。” 　　“有几个破钱了不起吗，都大得能当我爸了还提那么恶心的要求。” 　　女孩子的清脆的声音夹杂着浓重的怒意，顾衡跨出的脚步在听到那个声音时一顿，扭头看着那姑娘的背影，这声音太耳熟，而那背影……却太过丰满圆润。 　　助理顺着顾衡的视线看过去，眼中的迷惘云消雨散：“好像是宋小姐。” 　　顾衡冷漠的脸上多了一丝很浅的笑意：“是她。” 　　这样莽撞不顾后果的的性格，永远学不会为人处世的小脾气，似乎除了宋爱心，他也不认识别的谁。 　　“我去叫她。”助理上前一步，被顾衡拦住，“不必了，我们先出去。” 　　“可是……” 　　“这个场所能发生什么事？” 　　顾衡在门口等了会儿才宋爱心才出来，他伸手拦腰一抱，另一只手堵住呜呜直叫的某人，好笑地说：“刚才那么嚣张，现在胆子就和小鸡仔一样了？” 　　挣扎的人立刻安静下来，宋爱心仰起头眨了一下眼睛，顾衡顺势松开手，就见她露出笑容欣喜道：“衡哥！” 　　顾衡温柔地伸手揉她的头：“小胖妞，你怎么在这里？” 　　宋爱心提脚充满爱意地踹在顾衡的小腿骨上：“fuck！你心里还有没有我了，你都不知道我毕业后在淮城日报上班吗，实习半年，转正一年，我都写了多少篇报导了你造吗……哦我忘记你上个月刚回国来着。” 　　顾衡的重点是：“可是我不看娱乐版啊。” 　　宋爱心泪流满面，对哦衡哥只看商业版和体育版，偶尔翻翻IT报，还真没见过他追星。 　　她的文采他看不到啊好难过。 　　003 　　报社的主编知道宋爱心和顾衡青梅竹马后，就将采访总裁系列的任务交给了她，并且用奖金诱惑她，采访一个总裁奖励X万，小财迷被主编忽悠得一颤一颤的，就差没跪地磕头以示自己能完成任务。 　　抱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宋爱心和顾衡约了时间。 　　当她脖子上挂着相机，手里拿着采访稿推开顾衡的办公室大门时，她惊悚了——顾衡正在撕报纸，而且撕的还是娱乐版的那一页。 　　宋爱心瞠目结舌地走进去，助理暧昧地笑着关上门，宋爱心抽出“剪报”来看—— 　　“好男人文立早被偷拍街头与姚竹由热吻……” 　　“好男人陈赤赤原来离婚已久……” 　　“田水原夜店寻欢，邓大超笑谈好男人……” 　　…… 　　宋爱心看着这些熟悉的标题，瞬间有种想要自戳双目的欲望，她扑到书桌上叠得厚厚的报纸上，哈哈哈哈笑：“那什么，衡哥啊，你怎么会想起来看报纸呢哈哈哈。” 　　顾衡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哦，那天你不是嫌弃我对你关心不够吗，我这就专门挑一挑你写的报导来看看啊。不过……”顾衡摇摇头，“爱心啊，你对好男人到底是多怨念，为什么总写好男人破灭的报导？” 　　宋爱心把报纸扛到桌下，一屁股坐了上去，拿出录音笔：“好了顾总，我们来工作吧，现在开始不要叫我爱心，叫我宋记者。” 　　宋记者心满意足地采访了顾总裁之后，屁颠屁颠地抱着报纸走了，临走前还威胁顾总：“以后不许再翻我写的东西了，你要是想了解我，可以从另一些方面来。”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加了句，“衡哥啊，你是不是真的只喜欢胖子啊？” 　　可惜顾衡还没回答，助理就来请他去开会了。 　　宋爱心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她这段时间制定了好几个推倒竹马哥的计划，可惜不管是□□还是下迷药，她都觉得可行性太低，她还打电话到处旁敲侧击，问亲戚朋友顾衡除了喜欢胖子真的已经一点都不喜欢瘦子了吗？ 　　……令她失望的是，大家竟然异口同声告诉她：“是的！没错！顾衡现在只喜欢胖子！绝对不会接受瘦子的！” 　　宋爱心十分忧伤。 　　正当她为伊消得人憔悴时，梁归宴给他打来了电话，她要生不死地接起来，梁归宴十分激动：“宋妹子啊，告诉你一件好消息。” 　　“除了顾衡会爱上瘦子之外所有的别的消息都不能称之为真正的好消息，我拒绝听不好的消息！” 　　电话那边的梁归宴抹了一把脸：“虽然不是顾衡爱上瘦子，但是找到顾衡只爱胖子的原因了，你确定你要拒绝？” 　　宋爱心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蹿起来：“说说说！哦类哦类哦类！” 　　梁归宴给宋爱心发来了一个截图，是淘宝上聊天工具旺旺的截图，询问者是GH1990，新注册的号，但是梁归宴能查对方的IP，跳过几个肉鸡IP地址后直接把隐藏在网络背后的真·主人顾衡给挖出来了。 　　宋爱心眼如雷达，飞快地扫射着，最后她的视线停留在其中其中三行，它说： 　　GH1990：我看女人时，总是呈现相反的一面 　　给朕（lgy）跪下：什么叫呈现相反的一面，求解 　　GH1990：就是，我看瘦子时是胖子，看胖子时是瘦子 　　…… 　　电话里，宋爱心大呼小叫：“梁归宴，这是眼疾呢！眼疾治好了就OK了，你快上门给他治疗眼睛啊！” 　　梁归宴默：“你当我是什么都能治的神仙啊……” 　　“难道不是吗……” 　　“嘟嘟嘟……” 　　梁归宴挂掉电话，聪明人想太多总是不相信他说的话，也许人单蠢点，总是比较容易接触到事情的真相。他从战利品中翻翻找找，终于找到一瓶以前从一个神奇的医生患者那得到的眼药水，借着接单子的理由，联系了顾衡。 　　一种姻缘，两笔订单，刻度往前走两段，如此划算的买卖，怎能不做？ 　　004 　　顾衡不近女色是人所共知的事，人家只以为他洁身自好，殊不知这个洁身自好里头也有眼疾的问题，可哪怕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顾衡的眼疾并非深度近视，也不是青光眼和白内障，而是因为……他看女人有反差。 　　哪怕是他苗条的亲娘，他看着都是另一个球形的模样。 　　梁归宴从神医那里拿来的万能眼药水没能治好梁归宴的眼疾，这件事他回来后告诉了宋爱心，宋爱心那天正好看了《黑魔女：沉睡魔咒》，听到这个信息，当即拍案：“我明白了，一定需要一个真爱他的人的眼泪才能挽救他的眼瞎。” 　　于是宋爱心恶狠狠抽了自己几巴掌，直抽得两颊肿胀，一边喊疼一边哭，接了半瓶珍视明滴眼液那个大小的真爱泪水当眼药水，梁归宴看她那个模样，长吁短叹：“这要都不是真爱，这世上哪还有爱？” 　　宋爱心听了后觉得脸上的胀痛也好受了一些。 　　第二天，宋爱心去上班时，上至总编下到扫厕所的大妈都对她温柔体贴，话也不大声说，笑也不大声笑了，主编甚至还主动提起要放她一个星期的假，让她好好休养生息一下，宋爱心被感动得不要不要的，觉得自己简直积了八百年的德才能找到这么一家人性化家庭化的报社工作。 　　当然啦，等她中午厕所一次游后，她就知道为什么大家对她这么温柔了——她这肿得活像哭了三天三夜的双眼，已经到了连努力睁都只能开一条缝的地步了…… 　　那天下午，宋爱心带着墨镜去赴顾衡的约，上顾衡的小跑时，她还看到顾衡从兜里摸出她昨天哭下来的爱心眼药水，正仰着头往眼睛里滴。 　　宋爱心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着：“衡哥，你滴的什么？” 　　顾衡眨巴眨巴水汪汪的眼睛，哼哼了一声，在宋爱心被他性感的声音哼哼地心花怒放小鹿乱撞时淡定道：“最近眼睛十分干涩，买了瓶眼药水滴一滴……你今天怎么想到要带墨镜？时尚了啊？” 　　继而看穿着T恤短裤，加一双板鞋，和高中生没啥区别的宋爱心，一脸求解。 　　宋爱心低咳一声：“时尚也使需要从头开始的，我也从‘头’开始先呢。” 　　顾衡对她露出深不可测的一笑，宋爱心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不行！要远离衡哥！不然就要被他无意识的笑容勾引得不要不要得了！ 　　宋爱心直往车门靠，小屁股挪了几次后顾衡一天的好心情便消失了，昨天回家一探，路过客厅时听妈妈和宋阿姨提过一句，宋阿姨怀疑宋爱心谈恋爱了，因为这丫头最近经常躲厕所里偷偷打电话。 　　他原本不放在心上，现在再看她这幅对他“避之不及”的模样，一时菊花一紧，瞬间觉得宋阿姨说的事靠谱了。 　　他拿出手机，取消了帮宋爱心约定好的总裁采访团：“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陪你去见另一个总裁了。” 　　宋爱心连忙扑上去抱大腿：“雅蠛蝶！” 　　顾衡扶了一下眼镜，透过薄薄一层镜片看搂着自己大腿的“胖乎乎肉嘟嘟”的女孩子：“听说，你交了男朋友？你这么抱着我的腿合适吗？对得起你的男朋友吗？” 　　顾总实在居心叵测，奈何宋爱心对他死心塌地，一听如此言辞立刻义愤填膺：“谁！谁诋毁我的！老子和丫拼了！” 　　她气得咬牙切齿，顾衡却放下了一颗心，伸手揉揉她的脑袋：“我做梦的梦到的。” 　　宋爱心：“……” 　　“所以接下来采访的那个总裁？” 　　顾衡大手一挥，豪气万丈：“去！我刚才吓唬你呢！” 　　005 　　宋爱心一下采访了六七个总裁，乐得主编花枝乱颤，给她发了丰厚的奖金，她一开心，就将顾衡叫了出来，据说是要请客吃饭，地点选在家附近一家西餐厅，特地挑在气氛好的晚上，还点上蜡烛，叫了瓶红酒。 　　因为梁归宴给她出谋划策：“想要征服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征服他的身，把他灌醉了，你就能对他上下其手，等他成了你的人，你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你让他抓狗他不敢偷鸡，事就成了。” 　　所以宋爱心将从梁归宴那里拿到的“特效药”，用特制打入了瓶内…… 　　她并不知道，在她嘿嘿猥琐地笑着时，顾衡站在门口全看到了，但是他什么话也没说，在嘿嘿的笑声中淡定地跑到门外墙边站了会儿，等她把那不知道什么药打进去了，他才从外走进来。 　　“小胖妞。” 　　宋爱心下意识嘟起嘴，想要反驳，忽然又想起他的眼疾，遂忍下了，屁颠屁颠跑过去帮顾衡拉开座位，伺候他坐下，拿着菜单进来的服务员对如此“不绅士”的顾衡露出一副见鬼了的嫌弃表情。 　　顾衡被伺候得美滋滋的，他倒不怕宋爱心下什么废了他的药，真要有这胆子，还能只在一家报社里干着苦逼事儿？ 　　于是，顾衡什么话也没问，就喝了小半瓶宋爱心一晚上不愿碰一下的红酒，吃到一半，身体的反应已经让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宋爱心也没愚蠢到不可救药，眼看他眼睛开始蒙上一层水雾，她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搓了搓：“衡哥，你想睡觉吗？” 　　顾衡风骚地松了松领带，看到小胖妞咽了咽口水，他曰：“是啊，是有点想要睡觉。” 　　宋爱心遂美滋滋：“衡哥，你要是累了，我扶你去楼上的宾馆休息，我刚才来的时候定了房间，以备不时之需。” 　　顾衡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妹子咱能不能不要这么诚实！你这虽然明说自己居心叵测可也是什么都交代了啊！顾衡还是自己给自己洗脑了一会儿才忘记了来时就定宾馆以备不时之需这种话。 　　他伸手“虚弱”地揉着眉心：“真奇怪，怎么觉得身上软软的？” 　　宋爱心心里已经笑疯，梁归宴的药就是好用啊，等会儿到了房间，就将衡哥扒光丢床上，成就好事，霸占他的身心！ 　　在心里比了一个V手势，宋爱心马不停蹄叼着面色不对的顾衡，顶着路人了然的眼神刷开了宾馆房间的门，继而将“神志不清”的顾衡丢在了大床上，嘿嘿笑着伸手就扒顾衡的外套…… 　　“衡哥！你爱我吗？” 　　顾衡心想，小丫头胆儿挺大的呢哈！不曾想宋爱心刚说完，他就用史上最温柔的声音回答：“爱，我爱你爱得死去活来，简直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卿绝。” 　　顾衡：“……”他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宋爱心欢呼了一声：“嗷！衡哥我也爱你！你是疯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顾衡：“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为什么他如此文艺！ 　　宋爱心：“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 　　在互相对着背了半个小时的情诗后，宋爱心的酒劲儿终于上头，一个倒栽葱趴在了床上，脸上一脸幸福喜悦的笑容，她睡过去后，顾衡身上无法控制的药效便失效了。 　　恢复正常状态的顾衡搓搓脸，无奈地叹了口气，小胖妞还是和小的时候一样可爱得不要不要的。 　　不过这么匪夷所思的事一看就不是宋爱心的风格，他想起一个古怪的男人。 　　顾衡去厕所洗了个冷水澡，冷着脸走出来，从她包里拿出手机来，输密码的时候直接输了自己的生日后四位，啪嗒一声开了，再调出手机通讯录和信息…… 　　“呵呵，梁归宴……” 　　他就知道小胖妞背后肯定事有高人支招。 　　顾衡一个电话打过去，那边两秒钟后就接了起来：“肿么样肿么样！和你家顾衡的情话对对碰玩得还好吗？不过我这个药是刚拿到手的，不知道效果是不是有说明书上写的那么好，你给我提供点回馈。” 　　顾衡：“梁归宴，我是顾衡，从头到尾，这个情话对对碰的游戏我都很清醒，就是说的话不受控制。” 　　电话那边，死一般的沉默。 　　“我觉得你现在有必要过来解释一下情况。” 　　006 　　梁归宴来时，顾衡已经洗了两边的冷水澡，但是火气还是很大的他直接就给梁归宴来了一对老拳，梁归宴苦逼地捂着脸：“你明明自己乐在其中！还敢在我面前立牌坊！” 　　顾衡大白眼一翻：“她还是个孩子！” 　　“屁的孩子，你眼瞎还怪人家没长大，你瞧瞧，就算在你眼里是胖妞，也是个珠圆玉润的是不，你敢说你不心动？” 　　不心动能一遍遍洗冷水澡？ 　　顾衡没说话，沉默了半天，才掏出手机拍了一张宋爱心的照片，只要不是看人，他看到的还是正常的世界，过去的小胖妞，现在已经变成纤腰细细的美少女，顾衡看着自己的手，抬手挡住眼前的光线，漏过直缝，方才照片上纤细的美少女，现在在他眼中膨胀成了一个小胖妞。 　　“我的病到底怎样才能治好？” 　　偷鸡不成蚀把米后，宋爱心躲了顾衡好几天，两人认识十余年，顾衡还能不知道她就是个披着羊皮的小绵羊啊？肯定是面子上过不去，想一想她这种性格，竟然被人撺掇着胆肥了敢对他下药，也只能说是真爱了。 　　这么想着，顾衡就决定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他piapia地跑到报社，也没去见宋爱心，而是被主编迎大神一样迎进了办公室。 　　顾总收起对宋爱心的和蔼可亲，霸气侧漏地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想要采访总裁的私生活吗？我可以提供人选，也可以提供别的总裁的素材。” 　　主编当即心肌梗塞病就要发作，抚了胸口好一会儿，才压下满面红光：“顾总，说说你得要求吧。” 　　顾衡眼中光芒一闪：“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两人在办公室里叽呱叽呱了半个小时，顾总离开时满面春风，送人走的主编也是神清气爽，同事叶知秋撞了一下宋爱心的小蛮腰：“你说主编这一脸被爆菊了的酸爽感是怎么回事，顾总有这么重口味吗？” 　　脑补了一下主编and顾总办公室禁忌的宋爱心当即虎躯一颤：“这绝对是不可能发生的事！”随后咚一声头磕在了墙上，心情低落了下去，她还以为他是来找她的。 　　不过，发生了那种事情，他现在应该对她失望至极了吧。 　　宋爱心幽魂一下飘去了厕所，再次哭肿了眼睛。 　　而主编大人这次没有因为她的红肿而放她假期，而是将她遣送去采访诸位总裁的私生活，宋爱心兴致缺缺，主编从钱包中抽出几张红艳艳的钞票：“奖金哦奖金。” 　　在奖金的诱惑下，宋爱心终于打起了点精神，揣着一颗忐忑的心，打车去了顾氏。 　　宋爱心之所以这么低落这么消沉，不久是因为担心顾衡责备她，而是因为她终于反应过来，她的爱心眼药水，治疗不好顾衡的眼疾，她不是他的命定之人，只不过是个戏份比较中的女配，再努力也当不了女主。 　　所以采访期间，宋爱心甜美活泼的性格一下转换成了黑魔女的阴森悲切，总裁们表示画风转变太快欧巴们脆弱的小心脏实在承受不来啊。 　　“顾衡你到底做了什么，把一个纯洁的美少女打击成这幅模样！” 　　顾衡拿着电话，第一百零八回解释：“不是我，我们只是说了一晚上的情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她不理我了。” 　　“……禽兽！” 　　“哈？不是……真的只是说……” 　　“嘟嘟嘟……” 　　“喂？喂！你听我说真的是这样的啊啊啊！” 　　没多久，顾衡在圈子里就从洁身自好的好男人变成了一个猥琐下流专对未成年少女下手的混蛋，顾衡十分忧伤。 　　但真正让他忧伤的是，不管梁归宴用宋爱心身上哪个部位为原料制造的眼药水，都不能治好他的眼疾，次数一多，连顾衡都有些不自信：“难道真的只有去找别人才能治好我的病？” 　　这话真正的意思是，难道他命中注定的女孩，真的是别人？ 　　梁归宴收拾好工具：“如果真的是其他人，你决定怎么样？” 　　莎士比亚曾经因BE or NOT to be而无比纠结，如今他也因为自己异于常人的审美而糟心，要眼睛，还是要女人？IT’S A QUESTION. 　　小胖妞对他的心思，他是知道的。 　　但他对小胖妞的心思，他却羞于启齿。 　　他比她大六岁，他十八岁不小心看了艺术性的动作片时，她还是个牙都没长齐的奶娃娃，每每想到这里，他都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糟心，实在太糟心了。 　　008 　　顾衡的病是天生，和别人的后天出错不同，这种天生型号的病患，梁归宴接触的也不多，迄今为止遇到最奇葩的，就是六对翅膀伸缩自如还能长生不死的商茶茶。 　　因为搞不清楚内因，所以几乎找不到对症下药的解决方法，只能够尝试，唯一幸运的是，他是牵姻缘的而不是治病的，能治的他会搭把手，真要治不好，那也没办法。 　　虽然他问顾衡如果真的只有其他女人才能治好他会怎么样，但其实梁归宴心里也没底。他只是在问话时，按下了揣在口袋中的手机上的录音按钮，然后把录音发给了宋爱心。 　　当时，顾衡说：“其实不影响生活，治不治疗都没所谓。何况，小胖妞不管胖还是瘦，都是我心里的小胖妞。” 　　说这话时，老男人顾衡还有点不好意思。 　　宋爱心在得知顾衡无端被黑之后，到处找人解释，那些都是人精啊，本来就是为了钓她上钩，宋爱心一下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了她对顾衡的非分之想，被家人和朋友们赶鸭子上架般推到了顾衡怀中，曰：“情话也说过了，冷水澡也洗过了，再要不负责任，简直禽兽不如。” 　　宋爱心满脸红晕，又羞又恼：“衡哥，这次可和我没关系，你要是另有所爱，我还……”宋爱心摸着手机，想起里头那段录音，一时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衡哥，你的眼疾，真的治不好了吗？” 　　自从宾馆醒来，看到梁归宴和顾衡相谈甚欢后，宋爱心就明白他们也是认识的，对于自己感情的曝光，她是悲喜交加，不过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 　　老吊着，不如痛快地一刀解决。 　　“所以衡哥，你对我，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宋爱心目光亮亮，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卯足了劲儿看着顾衡，仿佛一株想要得到回应的小向日葵。 　　对上这么一双期盼的目光，顾衡的心情就如同坐过山车，呼啸而上，唰唰而下，简直不能更酸爽，小姑娘都能直面自己的心情，他一个活了大半辈子的汉子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大六岁怎么了，人家一树梨花还能压海棠呢，何况他风华正茂、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顾总裁，霸道总裁爱上我，不正是女孩子的梦想吗？ 　　身为竹马哥，他怎么能连这点都不满足她。 　　顾总什么话也没说，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两指抬起宋爱心的下巴，薄唇印在了那张他梦中肖想亲吻了无数次的红唇上。 　　“你说呢，小胖妞。” 　　宋爱心被亲得晕头晃脑，花痴的毛病又犯了，直勾勾盯着顾衡帅气的面容看了十五分钟，才终于回过神来：“再来一次！” 　　于是……门外一群偷窥墙角的人，鼻血横流地看了一晚上的吻戏，心潮澎湃地回家抱老婆后，还附赠老牛吃嫩草的顾总一个响当当得称号——“接吻狂魔”！ 　　借着采访总裁而来顾氏吃喝玩乐的宋爱心躺在顾衡大腿上，顾衡剥了波涛皮一颗颗投喂她，宋爱心一口一个吃得十分欢喜，偶尔葡萄太大，她嘴太小，塞不进去，顾总就低下头偷香。 　　“衡哥，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子的？” 　　宋爱心嗲嗲地问顾衡，一辈子没谈过恋爱，都是第一次的两个人恶心得不行，顾衡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一口一句宝贝心肝肉：“白白的，嫩嫩的，水水的，还软软的。” 　　“可是，这样的不是猪吗？” 　　“那你要不要当我心里独一无二的小胖猪呢？” 　　“哼！人家在你心里本来就已经是小胖妞了，现在连妞的位置都没有，直接降低成牲口了，你讨厌啦！” 　　“就算是真的是猪，我也永远爱你，喜欢你，保护你，以后再为我生一只小猪好吗？” 　　“死相！你讨厌了啦！” 　　…… 　　助理看门进来了一次，看到这般情况后立刻被恶心得冒着鸡皮疙瘩又滚了出去。 　　老男人还玩这么甜蜜的游戏实在是……哦对了，顾总以前好像很排斥女人，这么说他的那啥病已经好了？ 　　觉得窥到了天意的助理赶紧猥亵地掏出手机百度：男科医院哪里好？ 　　SoSo提问刚好有人问到这个，一位自称宇宙第一帅的热心网友回复：请喝汇源肾宝，他好，你也好。 　　助理决定再也不相信百度和热心网友这种只会嘲讽别人智商的东西了。 　　“你呢，宝贝，在你眼里我是怎么样的？” 　　宋爱心声音娇娇的：“帅，好帅，非常帅，怎么能这么帅捏，衡哥简直是这世上最棒棒的男人！” 　　走到门口的梁归宴，手里拿着新制出的眼药水，差点呕出一口老血，颤抖地推开门，在看到两人相亲相爱搂在一起的甜蜜身影后，梁归宴自插了一会儿双目：“光天化日之下，能不能讲点节操啊！话说这瓶眼药水顾衡你试试看。” 　　009 　　梁归宴为了顾衡和宋爱心的恋爱也是拼了，不然一个任务拿两个积分他心里过意不去，于是他找了一百个接受过的单子，去接了99滴眼泪，不管成功不成功，但求尽力而为，问心无愧。 　　顾衡和宋爱心十分感动，顾衡当即便往眼睛里滴了几滴。 　　效果是缓慢的，成效却是日显的，小半瓶眼药水用了大约半个月，一天早上，顾衡睁开眼睛，初时还没发现有什么改变，及至偏头看宋爱心，才一下瞪圆了眼睛——他的小胖妞！好像变瘦了一点！ 　　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灼热，宋爱心迷糊中醒来，四目相对，她摇摇晃晃地搂住他的身躯：“色狼，你看什么？” 　　顾衡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确定自己不是做梦后，紧紧抱住了宋爱心：“小胖妞！你变瘦了诶！” 　　一天一天，直到眼药水用完，顾衡眼中的宋爱心已经瘦得差不多了，但是和照片上比起来，还是略胖一些，哪怕从梁归宴那拿了加强版的爱心眼药水，用了好几瓶，也毫无作用。 　　不过顾衡已经不在乎了，只是略胖一圈而已，又不是像当初被表白…… 　　想到当初那个滚圆的胖子，顾衡全身还是忍不住颤抖，当时在他眼里，那就是瘦得只皮包骨的骷髅啊！一只骷髅和你表白你会不会想哭啊！ 　　反正年少的他快要被吓出心脏病了！ 　　宋爱心变瘦的那一天，真好是2015年的5月21日，顾衡用微信送了她一个硕大的红包，双喜临门你的宋爱心被红包与纤腰砸得晕头转向，莫名其妙就答应了顾衡的求婚。 　　而她感动地靠在顾衡胸口哭了半个小时。 　　一夜风雨之后，顾衡惊讶地发现——他的世界，变得和常人一样正常了。 　　原来，第一百滴爱心眼泪，入的地方一直不对劲。 　　不是从眼而入，而是从心而入。 　　宋家亲戚都为女儿不值，一心一意喜欢了人家二十多年，求婚什么连个戒指都没有，简直亏得不能再亏。 　　顾衡对此持十万个反对意见：“我的心里也从小到大都只有小胖妞啊。” 　　为了不让自己对幼小的她禽兽不如，他还特地跑到国外留学深造，将一腔热情都投掷在事业中了呢，好不容易阴搓搓地等小胖妞长大了，哪能让给别人受用！ 　　以前，顾衡眼中全世界的女孩都是胖的，只有宋爱心和少部分女孩是瘦的，可别的瘦子又没有宋爱心可爱，又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感情和审美都让他义无反顾地投入了宋爱心的怀抱，情根多年深种，就算是老牛吃嫩草，就算眼疾没有好，他也不管不顾了。 　　顾总摘下了眼镜，和宋记者走入了婚宴的殿堂，单身的总裁们被他们的甜蜜初恋恶心得不要不要的，纷纷诅咒他们早生贵子。 　　梁归宴看着一下跳了两个的钟，也包了一个红包过去，却收到了一个更大的媒人红包。 　　屏幕看着账号上多出来的金额，看在屏幕上的那行字—— 　　顾先生与宋小姐此生姻缘可以一言以蔽之：爆炸的秤砣。 　　时针，转了两刻度。 　　他觉得，这对鸳鸯的批语还是挺应景。 　　你的生命重量在时光中越来越轻，而你爱的人在你的生命中所占的分量越来越重。如果数字代表的是在对方心里所占有的重量，那当然是越重越好了。 　　梁归宴正文艺地觉得爱情有千百种姿态，我们应该如何如何时，新任务又来了，他含笑看了会儿内容，又揉了揉眼睛，忽然想要再次自戳双目，因为下单的那位同志说： 　　我是一只凹凸曼，我爱上了小怪兽。 　　梁归宴：外星人攻打地球了！老婆我怕！ ☆、凹凸曼打小怪兽 　　 　　001 　　我是一只凹凸曼，我爱上了小怪兽。 　　下单的人是这么说的。 　　梁归宴去和“凹凸曼”见面时，心中还是十分忐忑的，对方不肯给照片，也不肯上QQ视频，神神秘秘，梁归宴虽然觉得此单有戏，但万一真的遇上一个蛋黄眼的凹凸曼，可让他一个正常人类怎么办？ 　　好在，到了约定的咖啡厅后，他在包厢中遇到的只是一个神色冷漠的女生。 　　梁归宴少有遇到正经人，一身细胞都觉得很不习惯：“你说你是凹凸曼？你爱上了小怪兽？” 　　安曼将放在一旁的袋子拿到桌上：“不是我，是这个。” 　　她扒下袋子，将里面的凹凸曼拿出来，按下按图曼独自上的按钮。 　　梁归宴听那只塑料凹凸曼张嘴就来了一句：“我是凹凸曼，我爱小怪兽，我是凹凸曼，我爱……” 　　“不管把它丢去哪里，它都会回来。” 　　安曼随手将凹凸曼往打开的窗外一甩，梁归宴正在担心它会砸到楼下的新人，不想凹凸曼没能飞出窗口，就唰一下沿着被丢出去的轨道就回到了桌上。 　　“不要丢我！不要丢我！我是你最爱的凹凸曼啊！” 　　梁归宴：“……” 　　“也是我胆大，要换成别的女孩子，早就被吓疯了。”安曼喝了一口茶，叫住上茶的女服务生，指了指袋子，“你看到袋子里是什么？” 　　女服务生看了眼袋子：“没东西啊。”说完怪异地看一眼安曼。 　　安曼对梁归宴摊手，看到了吧，这玩意儿好像只有少部分人能看到。 　　“我在淘宝上看到你家能解决稀奇古怪的事，好评率百分百，所以来碰一下运气，”她将梁归宴上下打量了一番，“看起来，你好像是有点本事。”至少能看到凹凸曼，说不定能找出小怪兽。 　　梁归宴将凹凸曼拿起来上下看：“你有没有负过谁？” 　　安曼认真想了会儿：“我负的人多得去了，你是准备让我给你弄个花名册吗？” 　　“……有没有，家学渊源比较深厚的？”他拿起凹凸曼，手指沾着清茶在它身上画了几笔，原本塑料的凹凸曼忽然变成纸片，飘落在桌山，“这个是式神。你认识不认识神神叨叨的人？” 　　002 　　安曼不认识家学渊源深厚的神棍，但不知道为什么，梁归宴一说，她下意识就想到了一个人。 　　许知。住在她家里的那个人。 　　她家在南方一个湿润的小镇，十八岁那年的春天，爸爸带回来一个眉目温雅的少年，笑起来像漫画书里腼腆的高中生。 　　“安曼，这是许知，以后他就是我们的家人了。” 　　爸爸甚至没有和她解释一下许知的来历，但安曼也不在乎，那时候她和家里的关系已经闹得很僵硬，只是冷冷地看了眼许知，轻哼了声，和两人擦肩而过：“哦，知道了。” 　　她拿着包提了车去学校，十八岁，已经让她很懂得什么叫移情别恋，她没有权利阻止一个事业鼎盛的男人追求自己的真爱，所以父母离异，她虽然难过，却也只能接受，可让她无端接受一个来历莫名的少年，她也做不到。 　　许知和她一个班，那会儿正值高考，他转校而来，是高个子，老师把他排在她身边，也只有她旁边的位置是空着的。 　　“安曼，听说许知和你认识，你照顾一下他呗。” 　　班级有人吹口哨，安曼可有可无看一眼许知，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她的位置在班里是无人搭理的灰色的地带，女生们觉得她太高冷，上学还开车，哪个高中生是这样的？男生们倒是有心想追求，奈何轻易讨好不得她。 　　十八岁的安曼已经学了五年空手道。长得漂亮。有钱人家的女孩，要长得丑也是难事。 　　她不常回家，也不住学校，许知可能也知道她不喜欢自己，平时并不怎么打扰她，这种情况持续了半个学期，直到值日的两人放学晚归，在学校门口遇到小混混。 　　“借点钱哥几个花花。” 　　头发花花绿绿的几个竹竿拦着许知，其中一个鼻孔上套环的推一下许知的肩膀，伸手就摸他的口袋。 　　安曼开车出来，看一眼黑灯瞎火的保安室，按了声喇叭，摇下窗户：“上车。” 　　竹竿也爱吹口哨：“哟，英雄救美啊，妹妹家里有钱的啊，下来说说话吧。” 　　他们仿佛料定了女孩子不可能把事情闹大，捡了一根被人随便丢弃在旮旯里的铁棍子，一棍子敲在安曼的车灯上，几人拦住车前。 　　她的路虎！草！ 　　安曼是受不住激的脾气，倒车，一个猛地加速，直接撞了过去，车速带着几人往前滚。 　　“安曼！安曼！” 　　许知脸都吓白，他是知道她的脾气的，吃软不吃硬，你越激她她越不管不顾，可别把人给撞死了！ 　　他跑过来扒她的车门，她才抿着唇停下，开了车门，压着火气：“上车。”没去管那几个滚在地上的混混，家里的背景让她很小的时候就熟悉这些人的伎俩，没死人，算不得什么事，真出事了，有律师。 　　那天，安曼把许知送回家，离开时，他叫了她：“今天叔叔在家，你不留下吃饭吗？” 　　那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集。 　　她看他一眼：“不。” 　　都是三年前的事了。 　　003 　　有些人，大概注定就是生下来让人喜欢的，至少，总比别人能让人轻易喜欢上。 　　安曼拿着又恢复成原状的凹凸曼，手里夹着烟，在烟灰缸里点了点，刚才那个淘宝店的男人说了这个东西是式神。 　　式神不就等同于看门狗吗？现在的看门狗都能变身凹凸曼表白了？ 　　安曼知道凹凸曼的来历后就赶走了梁归宴，并不想要他的帮助，她一向不喜欢别人插手她的私事。 　　安曼回家后打开电话留言，有班主任催她去上课的，有男人搭讪的，很后面才是他的声音：“曼曼，叔叔想要见你，周末有空吗，听到留言回复我。” 　　学校在市中心，一个城市最繁华的地方，走出去不远就是商业街，各种商务大厦林立，安曼站在门口，按响门铃，听到许知的留言后，她临时起意过来了，她想问一件事。 　　许知来开门，看到是她，十分诧异，他身上裹着浴衣，胸口的肌肤露了大片，水滴沿着锁骨往下滑，安曼视线凝固在他的锁骨上，直盯得他脸上泛红才说：“身材不错。” 　　推开他往里走，许知的公寓布置得温馨，有种家的柔和，反观她的公寓，倒更像一个男人冷冰冰的住所。她走到他的客厅，看到架子上一排排的凹凸曼：“我一直想问你，你收集凹凸曼做什么？” 　　这个公寓是他进公司后赚的第一笔金买的，装修好了她来过一次，架子上就已经有凹凸曼了，那时零星几个，现在则是堆满架子。 　　许知端着牛奶走到她身边，没有看凹凸曼，看的是她：“因为喜欢。” 　　“你真有童心。”安曼接过牛奶，走到沙发旁坐下，“爸爸找我什么事？” 　　“叔叔想让你进公司。” 　　这些年，他们聚少离多，他跟在她爸爸身边学习，为人处事早就变了另一个样子，成熟稳妥，静水无声，安曼看着他的侧脸，想了想，还是说：“我没这个打算。” 　　许知声音轻轻：“公司本来就是你的。” 　　父母离婚后，妈妈留给她一笔不菲的钱，还有各种股份基金，爸爸也从来没在物质上苛刻过她，他们都再有了各自的家庭，和她保持着关系不远不近的关系。 　　爸爸这个公司，她原本就没指望去拥有，他心中的白月光已不能孕育他们的后代，那他最得意的事业，自然要由白月光的儿子继承，哪怕不是他亲生的。 　　“我还不准备一毕业就过朝九晚五的日子，毕业后我想出国一段时间。” 　　他一下抬起头，有些不知所措：“要离开很久吗？” 　　“不久，出去玩玩而已。”安曼站起来，又看向凹凸曼们，“许知，你是不是丢了一个凹凸曼？” 　　004 　　许知数了数，凹凸曼的数量是正确的，他没有丢失凹凸曼，但他有一个最想得到的凹凸曼，却求而不得。 　　安曼有一个玩得挺好的发小，开了个古风酒庄，需要做宣传，店主很挑，气质不好的小鲜肉还瞧不上，左挑右选，酒庄开张在即，别说片，连照都没有，无意间看到许知的照片，发小就和闻见肉味的狗一样，非他不可了。 　　许知接到安曼的电话时，简直受宠若惊。 　　“安曼……你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 　　他声音中的惊喜压抑不住，隔着电话线，安曼都能感受到，她看一眼自己身边的凹凸曼，又看一眼另一边眼巴巴看着她的发小，叹了口气：“许知，给我当一下模特吧。” 　　许知屁颠颠地赶过去，安曼已经提着一箱的古装在店里等他，将他扯进房间里扒衣服，许知拽着衣领和皮带，脸红成一片：“安……安曼……你你你要干什么！” 　　在他的抗争下，安曼将他扒了个干净，只留下一条遮羞布，她安抚地拍拍他红彤彤的脸蛋：“乖，很快就好了，你应该庆幸是我，要是换了人，你的贞操就不保了。” 　　说完，大门就被人砸响了：“曼曼！你那个朋友会穿古装吗！不会的话我可以帮他穿啊！” 　　安曼：“ 已经帮他穿好了。” 　　许知换好衣服出去后，便看到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他忽然也不再觉得娇羞了，没错，被这个女色魔上下其手的话，还不如给安曼摸几下。 　　而且，他心中也是十分乐意的！ 　　大约很少有人因为一个业余性质的广告红起来的，酒庄宣传不过是小范围内流传，谁知许知的古装扮相着实太好，一不小心被圈内一个朋友发到了微博上，转眼点击便过了50万，许知一个月不更新几次的微博瞬间便红了。 　　只是，这些都是安曼出国之后的事情了。 　　被发小赶鸭子上架拍了许知的一支古装广告之后，她就跟着省内环保交流会的一位教授去了南非，再见到梁归宴，也是在南非，他正在帮去度蜜月的朋友照看鸵鸟，在门口搭了个棚卖冷饮，安曼一群人在棚中坐下，他端了饮料过来，对安曼笑了笑：“又见面了。” 　　说着看一眼安曼小包上坐着的凹凸曼：“它还在啊。” 　　安曼扯扯嘴角：“我觉得我简直就像是在真人上演恐怖片。” 　　“你知道这个凹凸曼从哪里来的了？” 　　安曼摇摇头，又点点头，她拿出手机转了转，终于还是换上了国内的卡，开机后滴滴声差点让她后悔得把手机给砸到墙上去。 　　这一次不是莫名其妙的人找的她，而是她圈内的朋友。 　　关于酒庄的广告其实没什么内涵，无非只是介绍酒庄的高大上，是模特太出色了，加上她特有的拍摄手法，形成了一种神秘古典的魅力，安曼快速拉了一下信息，总结出了一句话——许知出名了。 　　“你知道这个星期找他拍片拍广告的有多少吗？” 　　电话那边，发小咋咋呼呼地说，安曼敷衍地点头：“很多吧。” 　　发小报了一个数。 　　“而且开价都不低于七位数。” 　　安曼哦了一声，她和许知都不是没见过钱的人，对别人而言，或许名声地位财富都很重要，但他们不看重这个。倒不是生来清高，比别人视钱财如粪土，只是看惯了。 　　“他没答应吧？” 　　“没有。”发小支支吾吾的，“可是安曼，还有另外一件事，是关于你的。” 　　“我？”安曼用肩膀夹着手机站起来，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问，“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那天，安曼见到了发小发来的地址，是许知的微博，从三年前开通到现在，几千条记录。 　　许知的微博签名是：我想当一只凹凸曼，这样，就能时不时见到小怪兽。如果我是凹凸曼，我会每天对着镜子叫自己的名字：曼曼。 　　仿佛在叫你一般。 　　005 　　“2012年9月17，我见到她了，我想和她打招呼，但她没理我就走了。我觉得，她可能不是很喜欢我。” 　　“2012年9月22，转校到了她的学校，和她一个班级，想和她坐在一起，老师说她脾气不好，我会受委屈。我差点就脱口而出：我想要被她欺负！还好我忍住了。” 　　“2012年9月25，她上课玩手机，看小说，画画，我想和她说话，又担心会打扰她，鼓足勇气，和她说了一句：你画的狗真漂亮！她看我一眼：这是驴。我：对不起……\" 　　“2012年10月3日，早自修她在看小说，老师来检查，我提醒了她，她对我说谢谢。也许，她也不是那么讨厌我的啊？” 　　…… 　　小怪兽有自己的生活，和他从来不在一国。 　　纪录太多，安曼没有看完，她回头一看，梁归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的身后：“我以为凹凸曼是你，原来凹凸曼是他。” 　　安曼收了手机，转身就走，梁归宴叫住她：“熊猫还有几百只，可等着小怪兽的凹凸曼可就只剩下一只了，你就给个机会嘛。” 　　说完这句话后，安曼一群人就走了，梁归宴无奈地拿出手机刷了刷网页，也在翻许知的微博，凹凸曼情深似海，可姻缘线却只连了一端，男方这边缠绕得很紧，可女方那边却只浅浅的一抹痕迹。 　　为之奈何啊。 　　斑马，大象，鸵鸟，飞鹰，森林，沙漠…… 　　安曼抱着相机，远处人群围着篝火烤肉，她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看镜头，同行的翻递了一块烤肉过来，安曼叼在嘴里，口齿不清地说谢谢。人群却忽然喧嚣起来，翻译推了她一下：“那个人走过来了诶，好像在看你。” 　　安曼抬起头，隔着篝火，看到了许知。 　　他额上有细汗，风尘仆仆地走过来，安曼看一眼坐在篝火旁的教授，教授心虚地移开眼睛，许知在她身旁坐下，看到了她的小动作：“不怪教授，是我来这边考察，和教授联系了一下，来看看你。” 　　“公司业务真广，还没冲出亚洲，就飞向了非洲。” 　　“总要向国际接轨嘛，可再生能源，环保，绿化……其实我们一直也在做的。”这倒是真的，可实施起来却还不容易。 　　安曼跟着导师在非洲待了半个月，许知被催得急，实在待不下去，才和她依依惜别，跟教授的团队一起回国，而她继续开拓世界地图。 　　导师说帮她做了留学的资料，让她有空的话回来把雅思托福给考了，导师是外婆曾经的学生，对她很亲厚照顾，那时，安曼已经在外奔了大半年。 　　裹着厚厚的衣服，她滚回了国，到外婆家时是午后，她没提醒老人，想给外婆一个惊喜，不想到家时却发现许知正在厨房做菜。 　　安曼拿着行李箱站在门口，他穿着花花的围裙站在门内，错楞地看着忽然出现的她：“你……怎么来了？” 　　她握着拉杆看他：“这话不应该是我问你的吗？” 　　他用各种借口拙劣地掩饰自己的心情，可这个午后，有些东西还是被□□裸地撕开摆在她的面前，许知低下头，有些手足无措。 　　006 　　外婆听到门外的声音走出来，看到是安曼，一下脸上笑开了花：“曼曼，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先打个电话。” 　　安曼绕过许知迎上去：“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却不想自己却先收到了一个惊吓。 　　许知去厨房洗了手，把蘑菇汤端到桌上，擦了擦手：“那我先走了。”他看一眼安曼，她没有动静。 　　“安曼，再见。” 　　许知脱下围裙，外婆推一下安曼，安曼站起来：“我送送他。” 　　走到门口的许知忽然双眼都亮了，安曼回房间拿了一个袋子，送许知上了车才拿出来递给他：“这个给你。” 　　是从国外带回来的特产吗？ 　　许知心里开心，她还是第一次送特产给他，是什么？ 　　打开一看，是一只凹凸曼，只是这只凹凸曼好奇怪啊，嘴巴用绷带缠起来了，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好像主人不想让它开口说话一样。 　　“为什么要把它的嘴绑起来？” 　　安曼看着他，他果然看得到它，对别人而言无形的东西，只有她和淘宝网那个屌丝店主才看得到的凹凸曼，他也看得到。 　　“它很吵，专挑我睡觉的时候在我耳边说爱我。你把它带走吧，再让我听到这个，我就把它放抽水马桶里冲走。” 　　“你不是喜欢凹凸曼吗？送给你吧。”说完，她关门下车，步履轻松地走了，许知拿着凹凸曼，解开绑在它嘴上的绷带，摸摸它的头：“我不是喜欢凹凸曼，我只是喜欢它名字中带有你。” 　　但你能送我凹凸曼，是不是证明你心中还是有我的位置？ 　　真开心。 　　那只被安曼丢给许知的凹凸曼，没有再像从前那样跑回来，她也如愿过上了安静的生活，睡了几夜好觉。 　　只是没过几天，凹凸曼就出现在了她的梦中，每夜都拿高楼大厦当椅子，夜夜坐在大厦上举头望明月，曰：“卿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卿不见卿，共饮长江水。” 　　安曼挠坏了好几个枕头，纵使她再好脾气，也忍不住破口大骂：“神经病！到底闹哪样啊！” 　　凹凸曼曰：“和我谈恋爱吧。” 　　007 　　这些事情，许知都是不知道的。 　　安曼又一次联系了梁归宴，实是事出无奈：“有没有办法让它不要出现在我梦里了？” 　　梁归宴想了想：“古龙先生说，治好一个人头疼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的头切掉，所以治好你的病的最好的办法就是……” 　　“把许知杀掉。” 　　安曼冷冷地接话，梁归宴喷了一地茶：“不是啊！你试试看嘛，和他恋爱一下，或许凹凸曼就不会入梦了呢！” 　　杀人什么的他怎么会这么想呢！这可是法制社会！ 　　安曼叹了口气：“他妈是我爸女朋友啊。” 　　那天，送完许知回来后，外婆和安曼谈了一次话，安曼才知道，原来自从外公过世后，外婆一个人久生活得很寂寞，她又离开了太久，许知才会过来替她陪伴外婆。 　　“其实过去你不在的时候他也时常会来的，你喜欢什么，他都知道，却不肯让我们告诉你。那个孩子，很坚持，却不勇敢。”偏偏却喜欢上了一个没心没肺的人。 　　别的男生大四时还在发愁怎么找工作，考虑着要不要屈服在现实的迷你裙下，和女友分手，许知已经在公司练手了好几年，只等着毕业到公司接手工作。董事会通过了他成为总公司的经理的提议，爸爸身为董事长，自然对他鼎力支持。 　　安曼回家吃饭时，许知又问了她一次：“真的不想去公司吗？” 　　“去公司干嘛，拍宣传片还是给你们一人来一份写真集？” 　　话颇为嘲讽，许知沉默半天：“对不起，安曼。” 　　他因为酒庄宣传片的出名被人肉了，他们找到了他的微博地址，其上几千条的记录无不和她相关，纵然他们在外的关系从来不温不火，也彼此各有自己的圈子，但明眼人还是一眼就看出他纪录里的人是谁。 　　“对不起什么？你把自己藏得很好，过去我从不知道你对我还有这心思。” 　　有些事，他从不敢在她面前提及，保持着若远若近的距离，至少比被她厌恶然后彻底形同陌路要好吧？ 　　第一次他们开诚布公地说起这件事，许知踌躇不安，忐忑不已。 　　“曼曼，我……” 　　“我们试试看吧，我不保证我会是你想要的那种，也许你只是沉溺在了你的错觉里。” 　　他舍不得删掉那些记录，也知道她从来不看微博，却又无法阻止大家对她的调侃。 　　或许，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是希望她能知道他的心思的。 　　爱了她这么多年，默默地一个人，心中好苦，好累，好难受，想要得到她的回应。所以这一刻，当过去的梦想真的成真时，他竟然有些回不过神来。 　　“曼曼……” 　　安曼站起来，揉了揉他的头发，很柔软，像摸一只大狗的毛发。 　　试试看吧，和一个真的喜欢我的，喜欢了我那么多年的人在一起，或许，这颗过早衰老的心，还会再鲜活起来。 　　安曼和许知的约会并不很顺利，她见过太多风月，什么手段都玩过，可他还像一张白纸，牵个手都要脸红好半天，第一个约会的地点竟然是游乐园，安曼主动牵了他第一次手后就把主动权让给他了。 　　两人坐完过山车，许知去买热饮，安曼坐在休息厅里等着，许知回来时，她身旁坐了个身高腿长的男人，正殷勤地对她说着话，她爱答不理的样子。 　　许知把热饮递给她，她接过来捧在怀里，笑他：“你怎么和初中生一样。” 　　许知说：“我没来过，想试试。” 　　很早时看到同学带着喜欢的女孩子出去玩，他也想，可遇到她之前没喜欢的人，遇到她之后，他不敢说，她又有别人，于是便一直没机会。 　　搭讪的男人看着许知，对安曼说：“这么纯的弟弟。” 　　语气轻佻，安曼不愿多搭理他，拉了许知的手起来：“是啊，不多见了吧，稀罕得紧。” 　　许知低头看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满脸笑容。 　　然后那晚他回到家，心情大好之下，便去翻微博，他没有秀恩爱的意思，因为担心自己也会验证一句话：秀恩爱，死得快。 　　可我不去就山，山却来就了我。 　　有人拍到了他和安曼在游乐园玩耍的照片，发到了网上，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修成了正果。微博被祝福和诅咒淹没了，他关闭了评论和私信，时隔半年之后，更新了最新的一条动态。 　　2015年1月29日，我们约会了，第一次和她牵手，感觉像做梦一样。 　　008 　　那只凹凸曼，在许知和安曼在一起五个月后消失了。 　　许知打扫房间的时候后，敏锐地发现放在书桌上的凹凸曼不见了，原本摆放凹凸曼的位置上，只留下一张纸片，上面写了一个曼字。背面写着一行字：卿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卿不见卿，共饮长江水。 　　六月末七月初，暑期冲天，安曼窝在家里昏昏欲睡，门铃响起，打断她的补眠，她去开了门，许知提着巨大的食盒站在门口，她开门放他进来，他去厨房倒了半碗冰绿豆汤给她，出来时发现她正扒拉着袋子里的烤鸡翅。 　　“许知，你手艺越好越好了。” 　　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办公室里能战斗，办公室外追小怪兽，简直就是新世界精英的楷模。 　　安曼扒出了一张写着曼字的剪纸，翻到背后看一下，赫然是半年前多次入梦的那句话，那个时候，她只要一睡觉，凹凸曼就要坐在大厦上吟诗。 　　安曼吃着烤鸡翅，许知从厨房走出来，看到她手里拿着的东西，并不瞒她：“那只你送我的凹凸曼，变成一张纸了。” 　　他们都是无神论者，坚信自然界的一切不解之谜都是因为当前科学发展程度不够，可有时候现实总让科学捉襟见肘。 　　“安曼，这张纸是我剪的，纸上的字也是我写的，但我不是阴阳师，也不会把纸片变成人的术法。” 　　许知越说脸越红，心事被别人揭开是一回事，□□裸地亲自摆在别人面前又是另外一回事，他怎么可能装做若无其事。 　　安曼给了他一个淘宝店网址：“店长好像有点道行，你可以问问。” 　　式神，通侍神，原是从中原传到日本，并不单指剪纸而成的式神，但这种确实最普遍为人知晓，低等式神创造出来便是为了解决主人的需要，主人灵力够，它们便能循环利用，主人灵力不够，它们就是一次性的。 　　凹凸曼这只式神的出现是因着许知抱有强烈的想要和安曼在一起的心，式神所依附的力量来源于他的感情，当任务完成时，它便消息了。 　　许知和梁归宴聊了一下午，得出了一个结论：或许……曼曼现在也对他产生了感情？ 　　梁归宴自然是希望他们早日修成正果的，他这店铺和别人不一样，没法三心二用，一定要一心一意，一笔单子完成后才能接另一笔单子，他很想见音音，自然恨不能用光速做任务。 　　和安曼断断续续的联络中，梁归宴多少知道她之后的打算，她在国内没有特别牵挂的人事，估计是想等着外婆终老，然后移居海外，哪怕是现在，她也是两头飞，一边玩她的摄影，一边来看看外婆。 　　许知是势必走不了的，除非公司真的国际化，但许知从来不抱怨，只是知道安曼拿到了国外学校的offer，他还是免不了受伤。 　　“要不我陪你去读研吧？” 　　“我读那个也是无聊，用来打发时间，何况你要接手公司，时间上会不够。” 　　“那我们见面的时间就更少了。” 　　安曼收拾着行李，被他抓住了手，她回头看他，在一起这么久，她从来也没好好看过他，他长得多好，气质多少，她过去就知道，现在再仔细看，才发现，他没变，却也变了，不是过去见到她就会腼腆的少年，他长大了，成熟了。 　　是啊，他是个打理大公司的年轻精英了。 　　他住着她的手好一会儿，安曼没说话，他便放开了，声音轻轻的。 　　“没关系，你要是来不及回来，我有空了就飞过去看你。” 　　可是外婆过世后呢？她还会不会回来？外面的环境有多开放，他不是没出过去，一点都不了解，那里的灯红酒绿，自然放纵，她长期处于期间，或许不久之后就会把他忘记了吧？ 　　他转身的背影落寞，安曼坐在床沿，看着他去厨房准备晚饭，似乎能感受到他的隐忍，她憎恨人和人之间虚伪的关系，就是他和他的妈妈，把她父母面上点缀出来的恩爱扯开，露出里头包裹着的，□□裸的冷漠。 　　她想和过去告别，他是应该丢弃的旧物，可一切都出了错。 　　她以后可以有别的爱人，哪怕没有也没有什么所谓，何必对他动心，何必非他不可？和他在一起，原本不就是为了解决那个时不时入梦来的凹凸曼吗？ 　　009 　　外婆过世之前，安曼一直陪着他，许知也时常来家里，她没再赶过他。 　　弥留之际，外婆还是不放心她：“曼曼，许知是个长情的孩子，你这样的……任性又自我，你以为每个人都受得了你啊。” 　　可不管怎么任性和自我，那都是他们家的小公主。 　　他们都只是……担心她太固执，一世孤苦。 　　说完这句话，外婆便走了，身后事办得风光，外婆一生只两个孩子，夭折了一个，只剩下妈妈一个，安曼是自幼养在膝下的，比后来两个外孙要亲，绝大多数外人都猜测，两个老人绝大多数财产都在安曼手里。 　　事实也是如此，因此，安曼一回来，贴上来的人不要太多。 　　她不喜欢应酬，也懒得和人虚与委蛇，躲到外婆房间里去，许知找到她时，她正在翻外公生前戴着的勋章。 　　老屋她继承了，里面的东西都是她的，许知知道她不常在国内：“要是你信得过，我会常常来打扫，贵重的东西你可以都锁起来。” 　　他那个时候，差不多已经接手了爸爸手里所有的生意，安曼知道，爸爸和许知妈妈去养老了，而许知一直没有女朋友。 　　哦，是有的，她这个两年联络的次数十根手指都数得过来的女朋友，就差一句分手了。 　　那晚，楼下喧嚣，安曼拉住他，问他：“为什么这么委曲求全，你要什么样的没有，非我不可了？” 　　发小时常谴责她暴敛天物，说许知身边天天上演三十六计，简直是现实版的宫斗大戏。 　　“你们都多少岁人了，不年轻了，能不能不要这么蹉跎啊。” 　　“就真的不心动吗？安曼，你能不能不要那么作？” 　　“你现在年轻貌美，男人愿意宠着你，你以为等你七老八十了，谁还愿意等你啊！” 　　…… 　　不心动吗，怎么可能，这世上的确是有一些人，轻易便能让人喜欢上，可这种人，并不是你想要遇到便能遇到的，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遇不上一个。 　　这样的人，是他，也是她。 　　“说啊。” 　　许知眼眶深红，头侧到一边：“你想听什么，我就是傻嘛，不管你怎么样，也就只想要你。” 　　“那……今晚留下吧。” 　　终 　　梁归宴发现他家电脑上的指针转动时，他是以为自己眼花了的，他是觉得，他可能五六十年的时间就要搭进这两个人身上了，他以后再也不把青梅竹马当成最好做的单子了！简直是一招不慎满盘丢输啊！ 　　谁知！谁知！指针竟然转动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没记错，今晚，仿佛刚过某人外婆过世的头七？ 　　外婆啊，你终于嫁出了孙女，而我终于摆脱了两不需要我的怨偶！苍天有眼呐！ 　　梁归宴搓了搓手，兴奋地等着批文出现。 　　凹凸曼打小怪兽：相爱相杀这么多年，总算修成正果了，不容易啊。 　　梁归宴眼泪汪汪地猛点头，是啊，是不容易啊。 　　快三年的时间了，他等得花都谢了。 　　快被买家的私信催疯了，空了三年，梁归宴立刻回复了其中一个买家。 　　“在在在！接接接！真真真！在哪儿，我们约个时间见面。你说啥，男朋友飞了？问我飞哪去了？” 　　那也要见面了才能知道嘛！ ☆、我的男朋友今天又飞走了 　　 　　一个头顶鸭舌帽，眼戴黑色墨镜，一身西装笔挺的男人窝在二楼楼梯转角，手中拿着一个望远镜，死死地盯着对面大楼的一间公寓。 　　刚才，周翊看到一个男人走进了李梦梦的公寓里。 　　他用力握紧手中的望远镜，抬头看了一眼天，将头上还挂着的树叶摘下来，拉起腿脚看了看，他的双脚上各绑着一个十斤重的负重。 　　这是他最新想出来的增重办法，就在他被台风刮走的那一天，但他现在决定了，他不要用这个办法了。 　　他要独占她的身心！ 　　001 　　梁归宴见到了苦逼脸的李梦梦。 　　她的高跟鞋铺了半个客厅，梁归宴进来时差点没落脚的地方，在沙发坐下后，李梦梦倒了杯水端过来给他。 　　“我的男朋友又飞了。” 　　“你是准备换个男朋友呢，还是准备把这个男朋友追回来破镜重圆？” 　　李梦梦指了一下天花板，梁归宴抬头，就看她抬起双手，手臂在空中扭动了起来：“我的意思是！我男朋友飞！飞！飞了！被风刮跑了！” 　　她着重强调了那个飞字，还做着飞的动作：“这个飞！只是个动词！没有隐藏着别的意思！” 　　梁归宴默默抬头看一下天花板，又默默含泪低下了头，oh，看他又遇到了什么糟心的事，为什么他这么苦命又接了一个奇怪的单子。 　　“那你知道你男朋友飞哪儿去了吗？” 　　“我要知道我问你啊！他已经不见了一个星期，我都担心他被吹出去大气层了，你说万一他在天上遇到只鸟，唰一下把他给撞爆炸了怎么办？” 　　“他又不是飞机……” 　　两人默默哭了会儿，梁归宴才知道，从两个月前开始，李梦梦的男朋友就身轻如燕了，风一吹他就上天，第一次时李梦梦在他身边，被他死死抱着，他才没在众目睽睽之下飞走，后来次数一多，李梦梦就在他腰上系了条绳子，另一头栓在自己腰上，上班的时候栓在手上——为了美观。 　　可就在一个星期前，忽然台风登陆，窗户没关好，男朋友大人就被台风卷了出去，迄今生死不明……老总不见了，公司能不蠢蠢欲动人心惶惶吗？好在男朋友一直十分任性，经常不去公司，所以这一个星期还没引起别人的怀疑。 　　梁归宴搓了搓脸：“你不要担心，想要冲出地球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应该还在地球里飞着，等我找找看，说不定能把他找回来。” 　　“你确定能找回来吗？”李梦梦一脸憔悴。 　　“试试吧……” 　　梁归宴回去找了商茶茶，商茶茶是个长着六只大翅膀的奇葩，他把商茶茶带去了H市，让商茶茶天天晚上出来飞，不停垒高搜索高度，商茶茶差点飚飞到平流层的时候，梁归宴给她打了电话：“别找了别找了！我看到人了，他挂在树上了！” 　　商茶茶把饿得垂垂欲死的周翊从树上拎下来时，他已经没什么意识，睁眼看了一下梁归宴，又看一眼长了三对大鸡翅的商茶茶：“六翼天使？老子这是死了之后上天堂了？天堂里还有人穿这么休闲的啊？” 　　医院里，周翊被送进了急救室，李梦梦站在门口眼泪汪汪的，梁归宴上前安慰她。 　　“周翊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李梦梦失魂落魄：“我昨天想了想，好像是在我成为他的秘书之后。” 　　002 　　两个月前。 　　周氏的BOSS周翊忽然中二病发作，又喷走了一个秘书，理由是学习能力太差，竟然不能陪他玩魂斗罗。 　　董事会又一次掀了桌：“上次那个精通网游的你怎么就嫌弃人家玩物丧志了！” 　　谈判桌上，周翊正刷着求职简历，反反复复看着其中一份—— 　　姓名：李梦梦 　　性别：女 　　…… 　　工作经历：…… 　　边看边回复一旁的大叔：“那那个是玩物丧志啊。” 　　“你不觉得你很双标吗？” 　　“那我就是双标了，你能奈我何？” 　　吵归吵，可秘书还是要找的，于是一群人面如菜色地坐在面试厅里给总裁物色秘书，周翊对各种精英万分不满意，嫌东嫌西，但是等李梦梦进门时，他忽然坐直了身体。诸位面试官都是眼睛贼亮的人，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有戏，纷纷看向李梦梦。 　　身材一般，学历也不是十分高，而且在上一个公司待的时间也不长……唔，脸长得倒是清秀，但是boss不是连公关部那些女人都看不上吗？莫非好的就是这口？ 　　等李梦梦演讲完毕，周翊伸手一戳她：“就你了，明天来上班，出去和后面的人说不用进来了。” 　　大家自然不同意：“这问题都还没问呢！” 　　“第六感！你们懂什么叫第六感吗！” 　　大家当然不懂啊，第六感这东西不是女人才有的吗？可BOSS坚持，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那个时候的李梦梦还不知道周翊多任性，不知道他的行为叫乱喷毒液，她看着鹤立鸡群的男人，只觉得一身霸气，有种千里良驹被伯乐看重的感动。 　　后来她问周翊为何相中她，周翊看了她良久，扭过去头哼了一声。 　　然后她才知道，原来那天周翊会选她，不是因为长了一双伯乐的眼睛，而是因为，他听演讲听得太累，发现一个异常的萝卜，摇晃着小叶子一脸生机勃勃地说自己能行……所以就割下来食用了。 　　她就是那根异常的萝卜，刚好撞到幸运的刀口上而已。 　　而自从有了这株萝卜，周翊的苦逼日子就开始了——他身轻如燕，随时需要被她拴在裤腰带上，否则就要飞！ 　　可被一个员工拴裤腰带传出去他要如何见人？他总裁的威仪何处寻找？于是两人就签订了合同，合同期间内，他支付她酬劳，培养她称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淑女，但她！必须牢牢将他拴在裤腰带上！ 　　如果他飞了……那她就死定了！ 　　于是周翊就飞了…… 　　周翊醒来时，梁归宴已经走了，因为主顾不是他，梁归宴只需要对李梦梦负责就行，至于男朋友这个说法是假的，因为秘书小姐看了淘宝店的介绍，店主是只接有情人的单子，必须男女朋友相爱相杀才可以，她走投无路之下，只能虚晃一枪，先把BOSS救下来再说。 　　梁归宴觉得……还是不要告诉她真相比较好。 　　身为一个现代化的神仙，他是很少过问凡人的事情，也没那个闲工夫给她解密。 　　随遇而安，随遇而安哈。 　　于是走的时候，他一个没忍住，就和李梦梦透露了：“其实你和周翊是有姻缘线的。” 　　李梦梦大惊：“雅蠛蝶！这么任性的老板我一点都不想要把他变成我的老公啊！” 　　周翊喝着她煲的汤，脸色还十分憔悴，挂在树上风吹日晒的那些日子，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你发烧了啊，一直脸这么红？” 　　李梦梦一脸赴死的表情，嘴角的笑容都是抽搐的：“你飞了之后……看到我有什么想说的吗？” 　　周翊放下鸡汤，哼一声，李梦梦小心肝一颤，就听他说：“这次是意外，就放你一马。” 　　李梦梦心中的石头刚落地，便又听他说：“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你穿着十二公分的高跟鞋跳一支《你是我的小苹果》。” 　　李梦梦：“……”您真是太仁慈了我谢谢您全家哈。 　　003 　　周翊住了一个星期院，因为人在，李梦梦去公司拿文件时理直气壮多了，也经常放公司里的经理啊主管之类的来看一看周翊，让他们放心——她可没有挟天子以令诸侯，BOSS还康健正常呢。 　　但每到深夜，李梦梦就苦逼了，因为深夜时候，周翊即便是在睡梦中，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他也能忽视牛顿定律在房间里边睡边飞，所以李梦梦十分担心护士会深夜来查病房，最重要的是，他一旦飞，一个用力点儿，就能把睡梦中的她给拽醒，然后一醒来……正常人忽然看到一个人在天上飘来飘去是种什么反应！要是横着的还好，万一是竖着飘得，胆小如鼠连鬼片都不看的人……她好几次差点没吓成痴呆！ 　　时日一长，李梦梦就觉得自己神经衰弱了。 　　而一旦走出病房，总有护士要用奇怪的眼神看她和周翊，李梦梦一走，便听她们在背后说：“昨晚我又听到她的尖叫声了诶！这些有钱人可真能玩！” 　　李梦梦看着老神在在窝在病床上叠俄罗斯方块玩的周翊，泪流满面。 　　真能玩，他是真能玩啊。 　　梁归宴再见到李梦梦，她眼下的黑眼圈已经堪比熊猫，用一副即将驾鹤西归的语气说：“有没有办法让他稍微重一点，让风吹不走，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英年早逝的。” 　　梁神棍摸着下巴：“一切事情的果必有因造成，他轻了，说不定某个人就重了。” 　　李梦梦手指一戳，指向自己：“你说我啊？不是吧？” 　　“我都说了你和他还是有姻缘线的。” 　　李梦梦一脸不敢置信，等站到了电子秤上，上面飚飞到两百多的体质瞬间闪瞎了她的眼：“这这这！我怎么会这么重呢！” 　　她的体重一直严格控制在一百斤以下啊，难怪上次出去开同学会一下坐垮两张塑料椅子……原来真的不是椅子质量不好而是因为……她太重了…… 　　饭点老板我真是对不起你我竟然坐垮了你的两张椅子！ 　　李梦梦伸手捂脸：“可是我早上刚递交了辞呈……我嫌弃我们BOSS太麻烦了，我想知难而退啊。” 　　“你怎么能这么现实，你这么现实没有白马王子爱你的你知道吗！” 　　“可我不喜欢白马王子啊……” 　　梁归宴吐血。 　　而此刻，被李梦梦丢在总裁办公室里的周翊，将裤腰带另一端绑在了桌腿上，拿起桌上贴身秘书的辞呈，心里着实不是个滋味。 　　因为上面就写了一句话：BOSS你又作又麻烦，我不想伺候你了。 　　难道给她的工资还不够高吗？ 　　难道他还不够帅吗？ 　　难道她至今不明白为了她他辞退了那么多人的理由是什么吗？ 　　“我只是想回到小时候而已。” 　　那晚，挽留李梦梦时，周翊终于说出了他的心里话：“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十八年前和你一起在院子里玩过泥巴的周翊啊。” 　　李梦梦：“啥玩意儿？” 　　她还和人一块玩过泥巴？ 　　004 　　李梦梦特严肃得跑回家一趟：“爸爸妈妈，我以前有失忆过吗？” 　　妈妈差点拿平底锅拍她：“胡说八道什么，你健康快乐长大的。” 　　“那我们以前的邻居里有人叫周翊吗？” 　　“没有姓周的，干嘛，不会有人假称邻居骗钱吧？” 　　李梦梦觉得，一定是周翊认错了人，或者记忆发生了紊乱，但不论如何，既然他的重量在她身上，在把重量还回去之前，她不能辞职。 　　于是，两人在办公室里看起了凹凸曼的片子。 　　“我真的没有和你一起玩过泥巴啊。”秘书大人吃着薯片，口齿不清。 　　“你有。”我绝对不会记错。 　　两人都坚持自己的记忆没有出差错，李梦梦以前迎合他迎合习惯了，惯性还在，没和他争辩多久就败下阵来，面对一个在外人面前威仪任性在自己面前幼稚任性的任性精分患者，她着实苦不堪言，若非看他长得还帅的份上，就是欠了他300斤，她也得立马走人。 　　李梦梦拍案：“这样吧，你把和我一起玩的场景画下来，我来看看是不是能回忆起来。” 　　或许回忆起来了，他就不会再飞来飞去了，她也能脱离苦海了。 　　于是还没get到画画技能的周翊画了一幅比毕加索的作品还要抽象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儿…… 　　李梦梦拿着他的画看了大半天，着实是没办法了，找上了梁归宴。 　　梁归宴可是个鉴赏大师啊，一眼瞧出这幅画的不对劲儿：“你看他的视角，都是俯视的。” 　　李梦梦再看一眼院子里玩泥巴的少年少女，可不是嘛！而且画上那个院子根本不是她家啊。 　　“所以？”她看着梁归宴的目光闪闪发光。 　　梁归宴摸了摸下巴：“停留在空中的，要么是飞机，要么是蛾子，要么是鬼魂，要么就是风筝了。”可BOSS哪个都不是啊。 　　梁归宴觉得只和李梦梦一个人谈情况是没有办法的，对症下药，也得先见见病人不是。 　　“我去见见他再说。” 　　梁归宴顺便把从朋友那拿来的增重药丸也带过去了，周翊穿戴整齐地坐在客厅里，却对他虎视眈眈，视若……情敌？ 　　梁归宴一手握上去：“误会误会，我可是有女朋友的男人啊，对你的心上人可没什么特殊想法。” 　　周翊明显不信：“我家梦梦貌美如花，身材火爆，事业型女强人，而且还有重量，你怎么可能对他不心动。” 　　李梦梦从厨房走出来，端一杯水，被夸奖得面如娇花一般灿烂。 　　“胡说八道什么！我漂亮不漂亮和你有什么关系。” 　　周翊如同被戳了个破洞的气球，将梁归宴拽到一旁沙发上：“梁兄，听说你在领域内十分厉害，万分神气，你且来看看我是得了什么病。” 　　这说话的语气……什么臭毛病…… 　　周翊的视角其实是很古怪的，如果是他自己的视觉，画面上应当只有李梦梦一个人，可他把自己和李梦梦都画上了，而且是俯视的那种状态。 　　梁归宴把这个说给周翊听，差点将周翊吓出一身白毛汗。 　　“我是不由就这么画了，脑子的画面就是这样的。”难道真的被什么灵魂附体了？ 　　英雄主义情节十分重的周翊在白毛汗了十分钟后，忽然淡定了，乐意了：“如果真是这样，说明我是上天的宠儿，是天之骄子啊。”他一把握住李梦梦的手，“那你就是我的女神，是我的弗丽嘉！” 　　李梦梦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看向梁归宴，梁归宴想了想：“你们有没有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风筝啊之类的。” 　　005 　　李梦梦没有风筝，但她有过许多架飞机，飞机模型。 　　以前她的愿望是当个飞行员，可高中毕业之后，她出国旅游，却遇到了有人劫机，目标自然不是她，那群亡命之徒不过是想报复社会，她不过是那么多乘客中被殃及到的一条池鱼，她带着乘客的两个孩子从飞机上跳下来，飞机不久之后便在空中爆炸。 　　他们在降落的过程出了意外，伞包被树枝划破了，她怀里还有两个小孩子，掉下来后就伤到了腿儿。 　　即便被学校录取了，最后却还是改了专业。 　　不过话说回来，那两个孩子是谁来着……她竟然一点也记不起来他们长什么样了。 　　李梦梦摇摇头，端着咖啡走进办公室，市场部的经理正在和周翊说着什么，自从上次梁归宴留下了一瓶增重药丸，周翊最近就不怕到处飞了，李梦梦的日子也过得十分舒爽，总算不用动不动就被睡着了后在天上飘着的周翊吓得肝胆俱裂了，她拿出小镜子照了照自己，嗯，不错，皮肤好多了，最近可以去相亲了。 　　周翊冷着脸打发了市场部经理，抬头看一眼李梦梦，她正拿着镜子笑，自从当了他的秘书后，她就越来越憔悴，以至于他心中越来越愧疚。 　　周翊拿着游戏机手柄，抽出抽屉，放了进去，她真的没有记忆吗？ 　　“BOSS，你今天有带药吗？” 　　下班前，李梦梦摸到总裁办公室。 　　“有。” 　　“那你吃了药后开车回家，我今天就不去你家了。”这药的药效差不多是12个小时一粒，一旦失效，他就要又轻飘飘的，所以李梦梦总是盯着他吃药。 　　“你要去哪儿？” 　　“哦，我妈叫我回家吃饭呢。”李梦梦露出诚挚的笑容，哄骗周翊，BOSS虽然管理着一个公司，年纪却不大，比她还要小个两三岁，李梦梦偶尔看着他，都觉得人比人简直得丢，人家不仅年轻，而且年少有为，还长得帅，将她电得神魂颠倒的。 　　奈何比自己小，老牛吃嫩草到底不太妥当，于是便只能将那点旖旎的心思压下了。 　　李梦梦没看到周翊一下黯淡下去的双眼。 　　“吃饭啊……我都好久没和家人一起吃饭了……” 　　他轻声呢喃，可惜李梦梦已经离开了。 　　鬼使神差的，在李梦梦离开之后，周翊开车跟了上去——自然没有开平时那辆。最后发现，他的秘书不是回家，而是去了一个餐厅，和一个西装革履的臭男人一起吃饭！ 　　看她对别的男人笑得一脸风骚，周翊恨不能现在就去一趟牙科！镶一口金牙！然后赶回来咬碎在她面前让她看看自己的气愤！ 　　一气之下，他拉开车门，想要进去给那个觊觎别人的女人的男人一顿好看，岂料……忘记吃药的他被风那么一吹……又飘到了天上去。 　　周翊在空中挣扎翻滚，一个刚用晚餐的女客一走出大门，抬头一看：“啊！！！鬼啊！！！”叫完，女客人昏了过去！ 　　周翊：“……” 　　老子不是鬼！ 　　可惜这声尖叫太嘹亮，已经引起了好事者的注意力，李梦梦吃着东西，朝窗外一瞥，看到了在空中飘飘荡荡的周翊，她手中的刀叉哐当一下掉到了盘子里……额哩个亲娘！他怎么会在这！ 　　众人在一阵鬼叫后终于反应过来，冲出了餐厅，拿着手机对着天上一阵拍。 　　“神仙！真的有神仙诶！” 　　小孩子不懂事，对着天上的周翊兴奋得乱叫，李梦梦捂脸，梁归宴你在哪里！快来救场啊！ 　　李梦梦拨120一样给梁归宴拨打了电话，也管不着相亲对象怎么想了。 　　正在吃饭的梁归宴血都要吐出来：“什么！他不是没事就要拴你裤腰带上的吗？我不是给了增重的药吗！为什么又飞了啊！” 　　李梦梦欲哭无泪：“我去相亲了，他可能忘记吃药了，你快带你朋友来啊。” 　　梁归宴也哭了：“可我朋友又回非洲去了啊……”商茶茶和她老公早在非洲隐居多年了啊！ 　　“怎么办……他是不是要被奇怪的科学家抓去做实验了？” 　　006 　　不幸中的万幸，虽然周翊飞了，可他口袋里装着药和手机。虽然他被人看到了，但是风大迷了群众的眼睛，且将他吹得高，飘飘荡荡的，看不清脸。他就飞到了半山腰，抱着棵大树趴下来，又吃了颗药防止自己再飞，然后他找了个破庙窝着，气咻咻地给正在干着急的李梦梦打了电话，报了坐标。 　　李梦梦一颗心这才放下来，又想起了什么一般嘱咐：“你把外套脱了丢山上去吧，今晚的视频肯定会在网上流传出去，不定就找到你了，至少乔装打扮一下。” 　　李梦梦开车来时，周翊已经冻得鼻涕眼泪哗哗地下，一边擤鼻涕一边泪汪汪地看着她：“你就不能来快点吗，冻死我了！” 　　“你为什么不能等我到了之后再扔衣服呢……” 　　“不是你让我扔的吗！” 　　李梦梦也是醉了，人一旦真的蠢起来，简直没有尽头，周翊也知道自己太听话了点，可是！他今天太伤心了！身边明明已经有了他这种美少年，为什么她还要眼瞎地去看上别人！所以他要感冒，要发烧，要被她照顾，占用她的时间。 　　乃至占用她的人。 　　为了防止周翊再被大风刮走，李梦梦不仅要盯着他吃药，还要双重保险，将他拴在裤腰带上，或者提在手里，而周翊如愿感冒，让李梦梦忙得没空理会别的男人，相亲什么的自然不能继续进行下去。 　　周翊吃了药之后，躺在床上一边发热一边睡着了，从秘书沦为保姆的李梦梦本来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那天，李梦梦做了个梦，是多年之前险象迭生的飞机之上，她背着伞包带一对兄妹跳了下去，男孩子紧紧搂着她的腰，抬头问她：“姐姐，我们会死吗？” 　　她说：“不会，我会保护好你们。” 　　梦中那个少年，变成了周翊的脸。而她低头去看另一个女孩子，却是自己的脸。 　　李梦梦一下从梦中惊醒，夜太深，她醒来后才发现自己没睡在沙发上，不知怎么就转战到了周翊的床上，他搂着她的腰，睡在她身边。似乎被她弄醒了，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看着她，一把把头塞进她怀里，在她胸口蹭了蹭：“姐姐不怕，我长大了，保护你。” 　　然后伸手拍了拍，又睡了过去。 　　李梦梦全身僵硬，好一会儿才问：“周翊，你妹妹呢？” 　　梦里的他身体蜷缩成一团，死死皱着眉，好半天才松开，却没有回答，而是陷入了沉睡中，李梦梦却再无睡意。 　　那晚，她走遍周翊家里每个房间，却没发现一张照片，他的、他父母的、妹妹的，一张也没有。而在他的书房抽屉里，却满满的都是她的照片。 　　墙上、桌上、书架上。 　　整个大学不同时期的，校园里的、街上的、店内的，手指划过那些照片，忽然定格在其中一张上，这张照片，是她在外企工作的最后一天，她搬着自己的东西走出公司大门，在公交车站停车。 　　那个时候她初入社会，一点都不知道对人要妥协，跟着上司出去和人谈生意，不愿意喝酒，惹得对方负责人生了气，说她不识相，回头就把她给炒了。 　　她像落水狗一样狼狈，但照片上那个女孩子，看起来忧伤又明媚，像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原来，他一直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陪着她。 　　李梦梦将照片放回原处，走回房间，在他身边坐了好久，转眼六年，当年纤弱少年如今已长成今天这个模样，她却一直没有将他认出来。 　　他长大了，成熟了，不是那个在医院里哭得稀里哗啦的男孩子了。 　　所以，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把重量给了她，自己却轻飘飘的了？ 　　007 　　李梦梦做完早餐回来，周翊又飘在了空中，她拍拍胸口，将拴在床腿的绳子一拽，将他拽下来推醒：“周翊！起来吃饭！” 　　周翊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伸手想抱一抱她，伸到一半，黑着脸又缩了回去，李梦梦噗嗤一声笑出来，伸手揉揉他的头：“怎么这么孩子气。” 　　周翊虽然任性，但身为一个公司的总裁，怎么可能真的天真，他敏锐地发现李梦梦对他的态度发生了改变，虽然这些改变都在小细节上，比如她说话不像以前那么公事公办，而多了很多温柔，比如她对他更用心了，不会有事没事想着离开他。 　　周翊去书房检查了一下，发现抽屉里的照片被人翻过，摆的位置不对。 　　家里所有人的照片都被他收起来了，只有她的放在了各处位置上，后来她来了，他又把这些照片收在书房，并且明令过她不许进来。 　　后来周翊差点气炸了，说好的好奇心呢！说好的不让进更加想进呢！这么恪尽职守是做什么！ 　　周翊抠着书桌，心里明白她是知道了，这个时候他又忐忑起来。 　　知道了……会让她也想起那些伤心事吧。 　　李梦梦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书房的，看着周翊看着照片出神，她脚步轻轻地走进去，视线一并落在照片上。 　　“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她什么，她没说，他却懂。 　　“等着你自己发现，你却一直没有发现。” 　　他声音有些委屈：“我一直都记得，可你却忘记了。” 　　“我……” 　　时间太久了记不清了？其实也发现了但是没说破？相见不如怀念？要哄他也不是不可能，可是……她不想哄。 　　“我忘记了，那些事我忘了很多。”因为刻意不去想起。 　　周翊蹲下身去，摸摸她的左小腿：“这里还会疼吗？” 　　李梦梦摇头：“早好了。” 　　他又站起来，握住她的手腕：“这儿呢？” 　　李梦梦便沉默：“只是有点用不上力气，平时生活不影响。” 　　这已经是恢复的极限。当初掉下来的过程惨了些，要不是在有人居住的郊区，被送去了医院，估计几人都要死。只是到了医院后，他们就被各自的家人领走了。 　　“周翊，我没和你一起玩泥巴。” 　　周翊默了默：“对不起，我撒谎了。”他想她想起来，记得他，不是他一个人冷冰冰地面对这个世界。 　　“画上的人，其实是你妹妹吧？她……人呢？” 　　周翊眼眶湿了一圈：“没抢救过来。” 　　他像个孩子，低着头，背有些弓着，看起来沉默又难过，李梦梦不由靠进他怀里，拍了拍他的背，什么话也没说。 　　你的伤痛我无法感同身受，我的遗憾你也无法等同理解，但是没关系，我们可以互相安慰，彼此取暖。 　　“周翊，你别自责，真的，那是天意，不是我们的错。” 　　008 　　“所以画上的人其实不是你？” 　　“嗯。” 　　“所以你眼瞎地没认出他来？” 　　“嗯……” 　　梁归宴伏在桌上，翻了个白眼：“老子白操碎一颗心，你俩玩我呢！” 　　李梦梦把药丸还给他，梁归宴拿回来看少了没几颗，不由一笑：“不要了？” 　　“不要了。” 　　“你找到他为什么变轻的原因了？” 　　“我想我知道。” 　　“这么确定啊。” 　　李梦梦推开椅子站起来，也只能是这样了，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梁归宴不由叹了口气，他遇到第三个被飞机事故影响到的人了，不知道别的伞包之下是否还埋着悲剧。 　　周翊的体重在慢慢恢复，虽然迄今为止还不到60斤，但……好歹不会被风刮刮就走了，李梦梦觉得养他和养小狗一个样，而且还是傲娇的狗，得哄着，说好话安慰他，时时提高他的自信心。 　　倒也挺新奇。 　　和梁归宴见面回来，李梦梦一进客厅就发现里面做了好几个中年男人和妇女，进她提着菜篮子走进来，面上都是吃惊：“阿翊，这位是……” 　　周翊坐在沙发上，见她用的是手上那只手，急忙过来帮她提菜：“不是说了体力活我来做嘛！” 　　李梦梦无语，几颗菜而已，又不会死：“这几位是？” 　　“表叔表舅，和他们的亲戚的女儿。” 　　李梦梦哦一声，明白了，这是准备给他介绍女朋友呢：“要我多做几人份的饭菜吗？” 　　“他们不留下吃饭。” 　　“那做多的我们自己吃。” 　　李梦梦在厨房，都还能听到外面传来的说话声音，周翊偶尔搭腔，偶尔不搭腔，态度不冷也不热，不近也不远，和他平时在公司对人差不多，甚至还敷衍一些，最后有些冷场了，表叔也坐不住了。他是带着朋友的女儿上门的，为的就是搭上周翊的关系，他们都知道周翊一直单身，身边没有人陪伴，就找了个漂亮乖巧的女孩子，可人家公寓里忽然多出了一个女孩子…… 　　“厨房里那个小姑娘是……” 　　“我女朋友。” 　　“哦……一直没听你说起，我们还以为你单身着。” 　　“我谈个恋爱还要弄得人尽皆知啊？” 　　等那群人走了，李梦梦才从厨房走出来：“你好像不是很喜欢他们。” 　　周翊点头：“爸妈刚去那段时间，这些人想控制我，都跑到我家里来。”那个时候他甚至还没成年，家里挂着亲人的黑白照，就看一群外人在家里争吵，抢夺他的监护权，想着往他公司里安插人手，甚至打他父母留下的遗产的主意。现在连美人计都用上了，他看起来像蠢到会接受他们接受的女人的样子吗？ 　　“后来呢。” 　　“一个哥哥，大伯的儿子，把他们赶走了，让我跟着他学习，在我背后给我出谋划策，把我推着赶着，赶到了总公司众人的面前。”像是想到了什么，周翊笑起来，“姐姐知道我第一次和公司那些大叔开会时，说话都说不顺畅吗？” 　　“你那个时候才十六吧。” 　　周翊说：“嗯，大哥脾气很不好，嘴很贱很毒，我经常被他骂哭，但我很感激他，就像……我感激你一样。” 　　或许，这样的感激在日夜不停地关注之下，渐渐地变成习惯，入了心，入了情，入了骨，等意识倒是，早已根深蒂固。 　　他过去一直自责，摔下来的时候要是抱着妹妹，妹妹就不会离世。要是再强大一些，梦梦就不会受伤，在人生最关键的时候失去自己的梦想。 　　从未明说，也不肯在人前承认自己的脆弱。 　　而心，却一直知道。 　　009 　　李梦梦问梁归宴要了个东西，梁归宴苦逼脸，不是很愿意给。 　　“你从哪儿知道我有这么个东西的！” 　　“你那位会飞的朋友，我留了她的号码，后来聊天才知道，她公公是那架飞机的机长，她说她丈夫收藏了一块机翼碎片，被你拿走了，我想要。” 　　“能不给吗？” 　　“可以啊，但周翊现在的体重还只有过去的一半，万一他一直只有这么点重，你的任务完不成，那我也没办法了。” 　　“她连这个都告诉你了……”女人的友谊真可怕…… 　　梁归宴十分苦逼，他第一次！第一次啊！被顾客威胁！那片机翼载着许多飞机上的人对跳伞之后那些年轻人的期盼，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瑰宝！呜呜呜！ 　　最后李梦梦还是君子夺人所好了。 　　这是周翊痛苦的来源，也是他情感的维系，更是她……过去心有不平的遗憾。 　　清明那天，李梦梦在墓园找到了周翊，那个一直很任性的人蹲在蒙蒙细雨中，头靠在墓碑前，无声地流泪。 　　她仿佛又看到了过去那个纤弱柔软的大男孩，周翊的心，一直很柔软，所以才会一直责备自己到今天。 　　她走过去，把机翼的碎片递给他，和他一起蹲在碑前。 　　蒙蒙细雨笼罩了他们，周翊把碎片也一块埋了下去，仿佛埋葬了过去。 　　李梦梦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我们走吧。” 　　逝者终将过去，而生者还要向前。 　　周翊抬起手，看着手心的纹路，那些曲曲折折的纹路像心脏血管一样。 　　过去，他只想有个人和他说：“周翊，那不是你的错，你值得好好活着，不用活在过去伤春悲秋。” 　　别人说都不管用，只有她可以。 　　他的身体在恢复，重量也在恢复。 　　以前，他觉得自己是个风筝，飘飘荡荡没有归宿，现在却有了一根线，牵他在手里，让他不论去哪儿，都知道回来的路。 　　“梦梦。” 　　“你怎么不叫我姐姐了？” 　　周翊撇撇嘴：“你当我秘书的时候我也没叫你姐姐啊。” 　　“那不是因为我还没想起来吗？” 　　“想起来了就能强行要求我叫你姐姐吗？又不是我亲姐姐！” 　　李梦梦回头看他一眼，他傲娇地昂着头，于是她知道他又作了。 　　“好，随你叫。” 　　周翊于是开心了，耶耶耶：“梦梦！你觉得我怎么样啊！” 　　“唉？” 　　“我是说，我身为男人，非常地成功，身为男朋友，非常地体贴，以后成了丈夫，肯定也是24孝啊！” 　　“哦，可这和我什么关系啊。” 　　周翊：“……哼！” 　　正在家里吃炒面的梁归宴忽然被电脑里的提示音呛到了，他端着炒面跑过去，时针已经跳到7的位置，而周翊和李梦梦的那根红线已经形容——天赐姻缘，就算不能开飞机，也可以放风筝嘛，只要不被风筝吓倒，他就能带你飞。 　　梁归宴提着的心终于落尽了肚子里，还好这个单子不像上一个那样让他等了三年，不然他就要怄死了。 　　梁归宴和电脑里的女朋友你侬我侬了会儿，戳开店铺留言，开始翻牌子。 　　“我是一只乌龟，我爱上了一个风一样自由的男人。” 　　梁归宴：“……”这是什么！现在连乌龟都会上网了吗！ ☆、龟壳大碰撞 　　 　　001 　　维维想要美成一道极光，瘦成一道闪电，奈何身为一只南海灵龟，别说美得光不光了，想要脱了壳睡一觉都是种奢侈。 　　龟壳，是一种很重的东西，虽然遇到危险的时候往里一缩实在安全，但谁受得了天天驮着一个房子生活啊？又不是需要攒钱买房的人类。 　　拥有一颗大鹏翱翔世界的心，却生了副房奴的身，注定了一世凄风苦雨被禁锢的命，自打明白如斯残酷命运后，维维就陷入了巨大的忧伤之中，有事没事就遥望一下天空的月亮，企图将悲伤逆流成河。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如果她想要变美的话，首先她得拥有一副女人的身体。 　　所以，趁着戴桑去出差的空隙，她爬到他的电脑前，开机，上网，去那个奇怪的淘宝店下了个单子：我是一只乌龟，我爱上了一个风一样自由的男人。 　　想了想，她又发送了一行字：“风一样自由的”删掉。 　　淘宝店店主回复：亲，你真会开玩笑，好吧我们是约在外面的咖啡厅见面还是约在你家见面？ 　　维维看了看自己的乌龟腿：在家里吧，你过来的时候不要让人发现，因为我担心你被邻居当成贼。 　　淘宝店店主：…… 　　002 　　当梁归宴见到那只小乌龟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对方要求他来家里，还要求他不要被人看见了。 　　梁归宴脱下隐身衣，关好大门，蹲下身子和乌龟维维对视了好一会儿：“我想，你可能会需要一个人类女孩的身体。” 　　可是，拥有了人类的身体，她却离开了戴桑的家，且能不能再回去，完全看她有没有手段走入戴桑的心里。 　　“隆山游乐园到了，隆山游乐园到了。” 　　公交车提醒到站，维维赶紧从车上下来，她拉了拉头上的帽子，踩着凉鞋往蹦极的地方走去。 　　这是戴桑打工的地方，暑期的时候他曾经带她来过，那时候她躺在他的背包里，还晒得中暑了，好几天郁郁寡欢，躺在水箱里要死不活，那次以后，戴桑再不肯带她来这里。 　　“戴桑！过来帮这个女孩子穿一下安全衣。” 　　浓眉大眼的少年笑容明媚：“你没手没脚啊，自己去，没看到在忙吗？” 　　他在给一个顾客做心里建设：“不用怕，下面有人来着游艇在等着呢，如果你跳下去后绳索真的断了，你又浮不上来，我们的工作人员会跳水救人。” 　　蹦极大叔快哭了：“真的吗？我真的不会死吗？” 　　“真的啊。” 　　戴桑笑着露出一口信我没有错的白牙，维维现在一旁看了会儿，等前面的人都走光了，她才走过去：“我也想玩。” 　　她走到戴桑面前：“这个怎么玩来着？” 　　不远处几个年轻男人低声咬耳朵：“戴桑这小子女人缘也太好了，又一个拜倒在他牛仔裤下的女孩子，不过这个好漂亮。” 　　戴桑看一眼维维，表情懒懒的：“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朋友刚才叫你了。” 　　他哦一声，兴趣就不大了。 　　维维问他：“你有女朋友吗？” 　　他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了然，勾一下嘴唇，懒懒散散地回答：“有啊。” 　　这是假话，他没女朋友，不过维维知道他为什么说谎，她心里开心，粲然一笑：“啊，是嘛。” 　　戴桑拧眉：“你笑什么？” 　　她从悬崖上跳了下去，戴桑扶着栏杆向下张望，听到她响彻云霄的声音：“啊啊啊——” 　　她叫得像每一个第一次玩蹦极的人。 　　可最初看她跳水的姿势，他还以为她是玩蹦极的老手。 　　那之后，戴桑经常工作的地方看到维维，同事纷纷推搡他：“那肯定是冲着你来的，你看她每次来都找你说话，没过多久肯定表白。” 　　戴桑最初也以为是这样，可一连一个月，她除了来蹦极，偶尔和他交谈几句之外，多余的话从来不多说，进入雨季的第一个星期，她照常来蹦极，天公却不作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大雨，一群人被困在屋内，半个小时后，BOSS来通知大家：“散了散了啊，今天就到此为止了。” 　　戴桑下意识看向维维，她也在看他，带着微微的笑意，月牙形状的眼睛眨了眨，戴桑觉得莫名熟悉，仿佛那双眼睛在哪里看过。 　　他低头轻嗤一下，怎么忽然浮现这种言情小说的片段？但他到底没有走，等同事走光之后，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戴桑去旁边的店里买了两杯热咖啡，回来的时候看到她从包里拿出一个薄外套披在肩上，正趴在窗口看窗外的雨，仰着头，看着天空。 　　这个场景，也有点眼熟。 　　他想了想，像他家的乌龟，那只乌龟也总是这样抬头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晃了晃脑袋，把咖啡递给她：“雨后会降温，喝一杯热咖啡，暖暖身体。” 　　她接过来，戴桑问她：“有人来接你回去吗？” 　　她捧着咖啡笑，忽然指着门外说：“啊，他来了。” 　　003 　　戴桑对梁归宴的第一印象是这样的——带着金边眼镜，穿着皱巴巴的衬衫，脚上一双夹脚趾拖鞋的邋遢宅男，开着破旧的面包车，车后盖还是合不上的。 　　戴桑眼角抽搐，这浓浓的90年代阁楼吃泡面的画家范儿男人，为什么维维会选这种男人当她的男朋友，简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但心口那处闷闷的仿佛被一团棉花堵住了的情绪是什么。 　　自那之后，梁归宴每每送维维来隆山公园，总会对上戴桑莫名其妙敌视他的眼神，他拉着维维，十分兴奋地搓手：“就是这种眼神！你看到了吗！那是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的憋屈之眼神！” 　　维维对他比了个V的手势：“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但梁归宴身为一个谈过恋爱的情场高手，他觉得过犹不及，给维维提了建议：“你不要总和我秀恩爱吗，你应该幽怨！让他看到你对我的深情，而我是个人渣，对你不屑一顾，这样才能逼得他起撬墙角的心情！” 　　维维看着梁归宴的熊猫眼：“你这几天是不是又玩游戏了，你女朋友在电脑里还能打你吗？” 　　梁归宴欲哭无泪，他才不会承认女朋友大人能隔着电脑打人呢！ 　　“不！我只是比较沉迷网游而已。” 　　于是，戴桑面前，梁归宴便从一个邋遢的宅男变成了邋遢的只知道玩游戏的渣男…… 　　维维和梁归宴表示，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要再加一把劲，才能逼他有所表示。 　　梁归宴身为情圣，自然要设计情节的进程，他摸着下巴对着游戏界面想了大半个小时，一拍大腿：“有了！我可以揍你！然而男人揍女人是渣渣才会做的事，你一不小心被他看到了身上的伤口，于是……” 　　梁归宴嘎嘎一笑，觉得此计甚好。 　　她有男朋友了，还和男朋友住在一起。 　　在又一次维维来蹦极之后，戴桑抓住了她的手：“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什么伤？” 　　维维面无表情，若无其事，戴桑一把掀起她的T恤下摆，白皙的腰部好几道红肿，刚才他在看她蹦极时不小心看到了，戴桑震怒：“他打你？” 　　维维把T恤拉好，偏过头去：“你不要管。” 　　戴桑控制不住自己，终于提出了送她回家的建议。 　　有那么一刻，他想到了自己家里那个维维，那也是只很作的乌龟，每次喂它吃东西，它分明很想吃，还要扭过头去，逼它的话还要缩进壳里去，非要趴在他手心吃喝，睡觉的时候还要窝在他脑袋边上。 　　但它就那么走失了，忽然就不见了，戴桑告诉自己，他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只是因为这个女孩子和他养了好几年的乌龟一个名字，所以他才会情感转移。 　　到了她家之后，戴桑果然看到了那天风雨中来接她下山的面包车，她走到门口，开门之后回身对他挥挥手，关上了门。戴桑坐在车内，点了一根烟，默默抽完之后，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再不愿承认，再找借口，他也没法说服自己，是的，他就是对这个女孩子心动了，这个和他的乌龟一个名字的女孩，这个别人的女孩。 　　维维听到敲门声，通过猫眼看一下，是他，打开门，他全身湿透了，在门口站着，她打开门：“怎么没回去……” 　　话未说完，人已经被他扯进怀里，维维一愣，他的面容已经压下来，唇贴在了她的唇上，唇齿相依，相濡以沫，好一会儿，他才放开她：“和他分手，不然，我就让他永远消失在这个城市。”他低头，指腹摩挲着她的唇，手指变触碰到两瓣玫瑰花的温柔，“你知道，我有这个能力的。” 　　夜色中，她直勾勾看着他：“如果我不呢？” 　　“我不会看着你继续自虐。” 　　他放开她，不一会儿，维维听到了引擎发动的声音，等车消失在视线中，她才一下跌坐在门口，双手颤抖着捂住自己的唇。 　　他们亲亲了诶！嗷！给谁烧个高香比较好呢！维纳斯？阿尔缇妮斯？阿佛洛狄忒？还是王母娘娘？拜错国度会不会被惩罚啊？ 　　004 　　维维第一次遇到戴桑，是六年前的小鱼港口，最初捕捞她上岸的人是打捞队。六年前，有一架飞机发生事故，在空中爆炸，坠机而亡，而小鱼港口就是飞机坠落的地方。 　　维维还记得那一天，天空轰一声的巨响，它从海底浮上去看，天上一阵黑烟，飞快地坠落了一架飞机，物品从天而降，纷纷坠落海洋，一块怀表飞快地落下，掉在了她的壳上，将她的壳敲得生疼，也敲开了她和戴桑相遇的契机。 　　怀表中有一张照片，是一张全家福，少年眉清目秀，鼻梁高高的，像油画中走出来的一样。因着缘分，戴桑一见到她，就毫不犹豫将她带回了家。 　　他们一起六年了，父亲过世那一年，戴桑十八岁，而那一年，母亲改嫁，他从高中毕业到大学毕业进入社会，一直和维维在一起。 　　戴桑倒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水族箱，仿佛还能看到维维在上面爬到的身影，他想起大学时同学说的话。 　　“你养那只乌龟的架势，不像在养宠，简直像在供祖宗。” 　　他伸手覆在双眼上，维维你到底去哪里了，要是你没走丢，我也不会关注另一个和你同名的女孩，好想撬人墙角，但敲人墙角这件事，简直就不是人做的。 　　戴桑思来想去，决定辞职，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 　　戴桑离开了蹦极活动点，去了他妈妈的公司。因父亲的过世后没多久母亲就改嫁他人，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和妈妈的关系如履薄冰，最差的一个阶段，甚至已经到了一见面说不上三句话就要掀桌的地步。 　　戴桑去公司的第一天，妈妈就含泪将自己的御用秘书给了他，任是瞎子，也看得出她这是准备将公司交给戴桑了。 　　“桑桑，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妈妈的秘书，当然，妈妈相信你自己也可以做得很棒。” 　　戴桑沉默良久，伸手抱了抱妈妈：“妈，我会加油的。” 　　妈妈一下泪奔了，眼看老总要失态，秘书赶紧提醒她：“要开会了，这次梁小姐也会来。” 　　戴桑没想到会在公司见到维维，他作为继承人正式加入管理部门，而她是公司旗下负责娱乐项目的安全顾问。 　　会议厅内，四目相对，她不闪不避，而戴桑移开视线，低声问妈妈的秘书：“她是谁？” 　　“她啊，”秘书说，“安全顾问嘛。” 　　所谓的娱乐项目的安全顾问，打个比方来说，就是亲身体验一下蹦极、高空滑翔、过山车、摩天轮等刺激惊险项目，有无安全隐患，是否可玩，适合何种群体等问题。 　　秘书和他说，梁维维是公司客户一个朋友的妹妹，安全顾问这个体验性质的职位最初其实是没有的，她也不在一个公司里坐班，在很多公司都挂了名，一年来不了几次做报告：“你能遇到她也是巧，刚好轮到她体验到我们公司了。” 　　也是那一天，戴桑知道了她的名字叫维维，梁维维。她的家庭关系很简单，只一个哥哥，叫梁归宴。 　　戴桑：“……”所以不是男朋友打女朋友，而是哥哥欺负妹妹吗？ 　　那天下班，戴桑拦住了她：“你哥打你的事你父母知道吗？” 　　再见他的喜悦冲昏了维维的头脑，她没有深入去想，便实话实说了：“我们父母早就不在了。”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梁归宴的父母据说也早就过世了，这样不算欺骗吧？ 　　但维维没有想到，戴桑将这件事捅给了警察朋友，以至于那段时间，梁归宴总被请去警察局喝茶，被教育要当一个三观正确的好孩子，最后还有心理医生给他检查，想要看看他是不是变态了，或者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每每对上梁归宴哀怨的眼睛，维维就觉得十分过意不去。 　　为了她，让他变成一个变态，这怎么好意思呢，在连续一个多月的强制教育之后，梁归宴终于“细心革命”，成了一个尊老爱幼，再也不打妹妹的好哥哥，而做了好事的戴桑，则开始放开手脚追维维。 　　戴桑几乎把所有的空余的时间都拿来和她纠缠在一起，他们最常做的事情就是一起出去找乌龟，戴桑断断续续地和维维说过去发生的事情，父亲、母亲、乌龟，现在的公司，她简直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能够轻易理解他每一个眼神和小动作，就是，她很少和他发生肢体上的接触。 　　发现她的体重异于常人是一次偶然，戴桑带维维去小鱼港口。 　　“这是我和乌龟维维的初遇地点，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以为是我编造的谎言，但就算你这么想，我还是想带你来看看。” 　　“怎么会，我又不是没去过你家，也不是瞎，怎么会看不到你加的水缸和饲料……啊！” 　　雨后的港口太滑，她一不小心掉了进去，戴桑伸手去拉她。 　　“维维……” 　　噗通两声，两人齐齐掉入了水中。 　　她娇小纤弱，看起来顶多八十多斤，这样的小姑娘他平时一手提一个不是问题，可他却被她拉得掉了下去……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就窘迫的两个人，还被岸上的人围观了。 　　“跳河自杀啊！殉情啊！救人啊！” 　　于是，噗通噗通，接二连三的人齐齐跳下水来，要救他们这对小鸳鸯…… 　　他们被人拉上岸后，戴桑帮维维擦着身上的水滴：“你的体重是怎么回事？” 　　她微微驼着背，仿佛身上背着一个重重的壳，“如果我的体重异于常人，你会不会嫌弃我？” 　　怎样叫异于常人？那一天，戴桑在体重器上看到了维维的重量，两百多斤的女孩，几乎是两个他，他诧异，维维从体重器上走下来：“从小就这样，我也没办法。” 　　一瞬间，一个荒诞的念头闪过他的脑海。 　　她好像，一个背着龟壳的女孩。 　　005 　　梁归宴给维维的人类身体是有时间期限的，只有一年时间，过了一年她就会被打回原型了，就像是灰姑娘的12点钟魔法，过期不候，过时不灵。可即便注定没有结局，她还是想要恋爱一场，这么任性，却总要给他留条后路吧，维维想。 　　“梁归宴，一年之后，我把乌龟壳给你，但你要和我保证，把我当人期间和他发生过的事情都从他的记忆里抹去。” 　　戴桑去了高中，找到了物理老师，请教教授人在什么情况□□重从八十斤飚飞到两百斤，教授列了个简单的公式给他。 　　F=G=mg。 　　戴桑苦着一张脸又去了大学科研院找教授，教授听了对他的问题十分感兴趣，追根究底地问他怎么会这么想，诚然，教授只是抱着试探性地一问，并没有想要会得到回答，谁知却得知了维维的事。 　　一个娇小的女孩子到底是怎样让她的体重到达两百多斤的，在体重器没有坏掉的情况下。 　　“能不不能让我见一下她？” 　　戴桑拒绝了，他只是想得到答案，并不想给她的生活带去麻烦，可戴桑怎么也没想到，等他从大学回来，却再也打不通维维的电话。 　　正着急着，门铃响了，打开门之后，戴桑脸上便被殴了一下，梁归宴提着他的衣领：“你和科研院的人乱说什么了？他们把她带走了！” 　　维维醒来时，人在密闭的铁皮车厢内，她伸手摸一摸车厢，揉了揉脖子，刚才有人敲门问路，可等她转过身去想要关门时，却忽然觉得脖子一疼，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看着密闭的车厢，闻着淡淡的酒精药水的气味，她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是被人弄晕带走了。 　　铁皮车一路颠簸着开往不知什么地方去，维维抱膝坐在车内，药效还没有过，她全身软绵无力，梁归宴也没给过她什么可以变坏乌龟的方法，难道今天她就要死在这里了？不要啊她还没和戴桑轰轰烈烈地相爱一场！她不甘心！ 　　这么胡思乱想了没多久，药效袭来，维维又陷入了昏睡，等她再次醒来，却听到大力的砸门声。 　　“维维！维维！” 　　车停止了前进，轰一声，车门被人打开了，光明一下涌入昏暗的车内，有人跳上车来，抱起了她，在她耳边低声说：“没事了，对不起，我太轻信别人了，都是我的错。” 　　警察包围了车，戴桑以绑架罪报警，引得当地警察出动，狂热的科学家却还不放弃，指着她大声说：“她是外星人，别看她这么小，体重却是地球人的好几倍！不信只要把她放在体重器上称一下就可以了！” 　　维维抱住戴桑：“他们可能在带走我之后测量过我的体重。” 　　戴桑把一颗黑色药丸塞进她嘴里：“你哥让我给你吃的。” 　　戴桑冷眼看着那些研究人员：“如果不是，我会起诉你们，蓄意绑架。” 　　体重器上显示的数字是84.7。她真轻，众人想。 　　科学家们还不放弃：“我们有和你谈话的录像。” 　　然而，录音也找不到了，因为梁归宴让朋友入侵了科研院的监控系统，做了一些小手脚。 　　房间内，戴桑坐在维维身边，看着她吃过药后安然入睡的面容，在她脸上亲了亲，眼神是自己都不知道的柔和，她的皮肤比正常人的皮肤要稍显冷一些，他抚摸她的脸颊时，她轻轻地在他的手心蹭了一下，这个小动作，一直是他的维维才有的习惯。 　　这一瞬间，戴桑确定了一切。 　　亲爱的小乌龟，你在我身边这么久，你熟悉我的一切习惯，知道我所有的心思，我却在这么久之后才认出了你。 　　我简直是这个世上最大的傻瓜。 　　有人在房门口敲了敲，戴桑看出去，是穿着睡衣的梁归宴，戴桑站起来，跟着他走出去。 　　“按你的能力，很容易便能将身份伪装得再好一些，为什么要留下破绽。” 　　戴桑实在忍不住好奇，便去查了一下这户只有兄妹的人家，才发现梁维维是梁归宴收养的，时间恰好是他的小乌龟失踪的时间，而梁归宴的户口，仔细查的话会发现，查无此人。 　　“因为我是故意的，你发现了吧，她是谁？” 　　戴桑点头，梁归宴又笑：“那你呢，想起你自己是谁了吗？” 　　“什么？” 　　戴桑诧异。 　　梁归宴靠在门上看他，眼神幽幽的：“我从来不接跨物种恋爱的单子，因为对后代不好。她既然是乌龟，你又怎么可能会是人？” 　　006 　　二十四年前，夏日晴天，南海的小鱼港口有一辆游艇上，一个富商带着多年内有生育的妻子在游艇上钓鱼，不想技术太差，线缠成一团，丢进去后没有钓到鱼，却钓上来了一只乌龟，那只乌龟有千年之龄，灵智早就开化，已经听得懂人言，又长得比一般的乌龟貌美壳大，富商的妻子是个虔诚的女人，相信活得久的乌龟有灵，就对着那只乌龟许愿求子。 　　只是让她怀孕是不可能的，但乌龟却也有了一种能够影响周围人的记忆的能力，在富商带回去的那十个月里，改变了周围人的记忆，也让富商的妻子产生了幻觉，以为自己是真的怀孕生下了孩子。 　　梁归宴将一张绝育通知书递给戴桑：“这是二十五年你妈妈的绝育通知书，我复印了一份。” 　　这份通知书从没有寄出去过，因为富商不忍心想要孩子的妻子受伤，所以在医生告诉他这个消息后，他请求医生不要通知他的妻子。 　　接过通知书的那一刻，戴桑记起了二十五年前的事，在他准备成为父母的孩子时，他便决定享受正常人的一生，而不是带着一颗苍老的心，用开挂了的阅历碾压这个世界的凡人。 　　戴桑摊开手，看着自己完美的身体，感受自己正常的体温，记忆身轻如燕一点龟壳都感受不到的负重感，他想起从海上到陆地的记忆，却想不起任何生活在海底的过去。不过这都没有关系了，因为过去怎么都不重要，未来有他在意的人才最重要。 　　“这件事不要告诉维维。” 　　“为什么？” 　　戴桑狡黠得一笑：“她既然不想让我知道，我就装作不知道好了。”如果有一天能用真身见面，那必然是一场盛大的惊喜吧？ 　　诚然，戴桑确实是带着一点惩罚性的甜蜜这样想的，可计划却永远赶不上进化。 　　维维醒来之后，自动清除了那场被掳走的记忆，照例做着她的安全顾问，到处去玩带着危险性质的项目，终于，在一次过山车中，她被狠狠甩下了车，跌在草地上，昏迷不醒。 　　一只乌龟，会被摔成脑震荡吗？ 　　别的乌龟戴桑不知道，但他家的维维却摔成了脑震荡，且……想要治愈她的唯一仿佛便是，拿回她的龟壳。 　　化为人身时，龟壳是要拿掉的，但她却仍旧要背负着本身的重量，所以她现在的重量不过是虚拟的，而她真正的龟壳…… 　　梁归宴指着硕大的电脑：“其实是这样的，我老婆玩游戏的时候刚好缺一个盾牌，所以我就用维维的龟壳给我老婆做了个盾牌。” 　　可梁归宴的女朋友被困在了电脑里了…… 　　戴桑想要找她着实不大容易，因为女朋友贪玩，还会钻入各种程序里，终于，在戴桑翻遍了C.D.E盘后，他终于在F盘的后宫升级网游中找到了玩high了梁归宴的女朋友，音音同学。 　　音音同学正牵着狗在打皇后NPC，用她的说法，打完这个NPC，她就能成为皇后，制霸这款游戏，所以她一边打皇后一边回答：“啊？那个龟壳啊，我还在用呢，不过我有另外一个龟壳，是我师父留下来的，是一个乌龟和她换取身体时做的交易，时限是一百年，附带赠送正常人的体温and短暂性失忆效果……维维的壳我还在用，不能给你，不过另一个龟壳我可以给你——归宴！去仓库搬龟壳！” 　　梁归宴闻言扎头进了仓库，搬出一个硕大的龟壳，对坐在电脑前的戴桑说：“你要找的是这个龟壳吗？” 　　“……” 　　戴桑默默地退出了游戏，他和维维的事情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妈妈怎么可能不知道，戴桑扛着龟壳回去时，妈妈已经在他的公寓里等着他，好奇地看着他怀里的龟壳，连欢喜都是小心翼翼的：“桑桑啊，这个龟壳，你是准备等维维清醒后送给维维吗？” 　　有个二十多年身边从来没有女朋友只有母乌龟的儿子，当妈的也是操碎了一颗心。 　　戴桑从来不知道一个龟壳可以拯救一个脑震荡患者，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他找了个月黑风高夜，把壳给维维套上了，戴桑怀里，维维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戴桑……”她挣扎一下，摸摸身体外面的壳，“咦，壳怎么回来了？咦，这不是我的壳啊……” 　　戴桑将她放在床上后，维维靠在他怀中，轻声叫他的名字：“戴桑。” 　　“嗯？”他摸摸她的长发，仔细看她的眉眼，“小乌龟的人形原来这么漂亮啊，以后就和我一直生活在一起吧。” 　　这个时候，她要是还不明白情况，那也太蠢了，肯定是她出事之后，梁归宴泄露了秘密，不过这样也好，维维垂下眼睛，至少剩下的时间，他们不必再走弯路了。 　　她伸手搂着他的脖子：“我变成人，第360天了。” 　　365天之后，我会成为一只没有壳的乌龟，不知在这个世界的哪里，而你会忘记我，过完你的快乐的一生。 　　为了换你的喜欢，哪怕在路上走了99步，为了最后一步的甜蜜，我都甘之如饴。 　　只有5天的恋爱时间，她一定要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孩子。 　　007 　　维维跳到戴桑身上，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亲，他撇开脸，把她抱到一边沙发上放好：“怎么那么娇气。” 　　“那你喜欢不喜欢？” 　　“喜欢啊。” 　　他笑一下，又低头对着电脑噼噼啪啪，一边改策划一边一心二用，什么时候和她坦白自己也是只乌龟比较好呢？可是还不知道自己过去是怎样的乌龟啊，他都想不起来在南海中的事情诶，一千年，应该发生了好多事情吧？ 　　怎么办，她现在在身边虎视眈眈地看着他的嘴唇，一脸要冲上来对他怎么样怎么样的表情，看得他热血沸腾完全没有工作效率了啊怎么办！ 　　身为一只帅气的乌龟！他怎么能没有效率呢虽然他能活很久！ 　　啊，他以前过去自己看着一只乌龟心跳加速肯定是个变态，现在他终于可以毫无负担了！ 　　戴桑终于忍受不住，将电脑推到一边：“不要再看了！想亲就过来用力地亲！” 　　维维扑了过来：“嗷嗷嗷！”糊了他一脸口水！ 　　那五天，维维柔情似水，而五天之后，让戴桑从身体到心灵体会了一边什么叫温柔乡英雄冢！ 　　可五天之后，当戴桑在一床阳光中醒来，却发现，维维已经不见了。那几天，妈妈一直有过来邀请维维出去逛街做美容，戴桑本以为她是跟妈妈出去了，可妈妈却说没有，他找遍了家里每一个角落，去过所有她能去玩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她，最后，戴桑去找梁归宴时，才发现，原本的梁家已经人去楼空。 　　戴桑苍白着脸问邻居，邻居却说：“旁边的房子里从来没有住过人啊。” 　　戴桑又打电话给妈妈，给所有认识维维的人，得到的无一例外都是。 　　“维维是谁？” 　　“我不认识这个人哦。” 　　“公司从来没有什么安全顾问啊，怎么可能有这种一边玩乐还能一边拿钱的职务？” 　　仿佛除了他，所有的人都不记得维维了。 　　可他的乌龟呢？ 　　“妈妈，你还记得我的乌龟吗？” 　　“它不是走丢了吗？” 　　戴桑在小区的广告牌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糊锅的寻龟启事，没有维维这个女孩，只有他的乌龟，可戴桑站在镜子前，看着脖子上那枚小小的红红的吻痕时，他知道，一切都不是自己的梦。 　　南海水碧蓝，接着天边，水天一色，梁归宴将小乌龟放入水中：“你真的准备好了，离开他？” 　　小乌龟点点头，仿佛在说，是啊。 　　它又蹭梁归宴的手指，梁归宴听得懂它的意思：“你真的不要我的龟壳？龟壳虽小也是壳啊，不要嫌弃嘛。” 　　梁归宴摸摸它的头：“壳那么小，我拿过来盛菜都不够，能干什么啊？” 　　它沉了下去，梁归宴看到它小小一只，藏进了水底的水藻里，却没有游往更深的海底，只是默默地趴着，仿佛在等他离开，而在他离开之后，它会怎样呢？ 　　又默默地浮起来，在南海的海岸边默默看着蓝天，等着某一天忽然和她心底那个少年乍然相逢的那一天吗？ 　　这样何其可怜？ 　　既然他没有拿走她的龟壳，又怎么会去抹去戴桑的记忆，这种亏本的买卖他才不做呢。 　　戴桑再没有见过梁归宴，总是去南海的小鱼港口，一遍一遍地在岸边寻找着什么。 　　但梁归宴离开之前，给他发了一封Email，告诉他，维维一直都在南海的海岸边，如有缘分，终有相逢的一天。 　　他从没有在海岸边见过维维，可他知道她在的，所以他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去，一天都不缺席。 　　因为他看到过淘宝店下的评论，他们说，店主接的单子，成功率是百分之百，从无例外。 　　所以他想，他和维维的相逢，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而身为一只乌龟，他有千万年的生命，可以去等待。 　　终 　　有一件事，是梁归宴在玩游戏时，听老婆大人说起来的。 　　而老婆大人是听已经过世了的师父说起的。 　　说是二十五年前，南海因为城市长期发展工业化，建造了无数大工厂，废水污水不断排入南海中，终于使得南海自我净化系统崩溃，别的大海拒绝再和南海交换彼此的海水，于是，南海成为巨大的污染之地，每天都散发着恶臭，海洋生物死伤无数，海面上几乎每天都有鱼翻着白肚皮浮上来。 　　而那时，有一只活了上千年的乌龟，不忍海洋生物死光，再没有家园，便用生命换来了一次净化的机会。 　　与那只乌龟做交易的人也因此桩交易过大而被天地责罚，丧失了生命。 　　那一天，在游戏聚会的现场，梁归宴代替女朋友音音出席，席间端着电脑问游戏里的音音：“那个人就是戴桑？” 　　老婆大人打着妃嫔，抽空回答：“不是，是维维。” 　　她换来了净化的机会，可海洋生物却已经死去，是戴桑用生命换来了海洋生命的复活。 　　天地怜悯他们的牺牲，赐予他们重生的机会。 　　只是一个便会最初懵懂无知的小乌龟，一个失去一切记忆，变成了人类婴儿。 　　“他不是被钓上来之后才和你师父做交易的吗？” 　　“不是啊，他确实是他妈妈生下来的，因为他最后弥留之际，想的便是成为人类。” 　　“那绝育通知这些事呢？” 　　“天地篡改的吧。” 　　“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啊你好烦别打扰我玩游戏！” 　　其实，事实的真相是这样的。 　　一只千年老乌龟：“维维，你以后想干什么？” 　　另一只千年老乌龟：“我想上岸，当人，还想飞。你说千万年之后，乌龟能进化出翅膀吗？” 　　乌龟桑：“不能吧。” 　　乌龟维：“呜呜呜呜！” 　　乌龟桑：“能能能！就算不能！听说人类社会有一项运动，叫蹦极，可以体会飞的感觉诶！” 　　乌龟维：“真的吗？” 　　乌龟桑：“嗯，以后我们当了人，我天天带你飞。” 　　乌龟桑：“越好了，以后一起当人。” 　　纵然你我都已忘记，曾经说过的话，许下的承诺。 　　但大海会记得你我的每一句话语。 　　时间会记得我们的每一声欢笑。 　　天地记载，岁月铭刻。 　　桑海桑田，时光不忘。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 　　梁归宴躺在床上，看着手机上新出的APP。 　　维维的单子接下的那一刻，时钟其实已经转了一刻。 　　批文上说：天注姻缘，乌龟有碰碰壳的幸福。 　　或许，等戴桑肉体百年之后，归于尘土，他会来找他要回壳，做回乌龟，和他心爱的小乌龟一起，重新快乐地生活在海底。 　　滴滴滴，旺旺又想了起来。 　　梁归宴戳开消息一看：店长，我觉得我是个坏人，我为了爱一个人，毁了一片树林。 ☆、野人狂奔的小森林 　　 　　001 　　小森林即将被夷平，据说要修一条直通大城市的高速公路。听到这个消息后，韩知露果断踹了顾千疏，投进了高富帅梁归宴的怀抱。 　　她趾高气扬地和梁归宴手牵着手路过操场、教室、食堂、小店、甚至厕所，几乎所有顾千疏能去的地方她都要挽着梁归宴的手出现一次，刚巧不巧还正好要让顾千疏撞上。 　　Cosplay社团的人都说她疯了，唯有顾千疏沉默不语。 　　这已经是韩知露和顾千疏分手的第三天，他们又在食堂狭路相逢，韩知露昂首挺胸，高富帅春风得意，cosplay社团的人终于忍无可忍，社长安心低骂：“这个小妖精，怎么以前就没看出来她是这种人。” 　　韩知露连脸皮都变厚了，听了这话眼皮都不带眨一下。 　　安心骂她是“这种人”，韩知露很清楚这种人是哪种人，无非是说她不要脸，捡高枝飞，妄想从灰姑娘变成城堡里穿金戴银吆喝一声就有百八十个女佣围上来的公主。 　　食堂三楼唯一一间干净整齐、平时只有大聚会时才用的食堂内，梁归宴为韩知露夹了一筷子鱼肉：“你说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为什么我们在顾千疏面前嚣张了这么多次他还是没有动静，说好的一吃醋就会变成野人出去狂奔呢！” 　　韩知露捶桌：“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就是对你没反应啊！” 　　那一顿饭韩知露吃得心不在焉，眼前总掠过顾千疏难堪的脸。 　　梁归宴也心不在焉。 　　他还是头一次接这种单子，下单人是男方，但是男方下完单后却选择性失忆，他只能寻找顾千疏的女朋友了解情况，还好女朋友没有失忆…… 　　顾千疏安全感缺失，还爱吃醋，每次女朋友和异性多说一句话，他就会变成野人狂奔在外狂奔，幸好他住的地方靠近森林，重峦叠嶂，群山连绵起伏，绿化面积大，他是在树林里狂奔，不然铁定上新闻头条。 　　可现在为了修高速公路要把小森林给砍伐了…… 　　“你得帮我把他的病治好啊，再这么下去，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梁归宴炯炯有神：“国家科研院估计会很开心的。” 　　韩知露汗颜，国家科研院开心不开心她不关心，她只知道，如果再想不出办法阻止顾千疏夜奔，顾千疏就要有很大的麻烦了。 　　“难道进化的方向还能反着来？人类花了那么多时间从野人变成了人，未来大伙儿又要回去过饮血茹毛的土著生活了？” 　　梁归宴抚着下巴：“或许……我们应该换一种方式……” 　　002 　　分手半个月，顾千疏憔悴不堪，韩知露脸色红润，如此对比之下，流言蜚语更甚。 　　“这女的变了心后就是狠心，当初追顾千疏的时候那个狂追猛打的劲头，甜言蜜语海誓山盟不要钱一样地说，最后还不是嫌贫爱富和别人走了。” 　　“就是就是，还说一辈子，我呸！” 　　“……” 　　韩知露提着名牌包包，不置可否，将口水全部忽视，她开始进行她和梁归宴的第二步计划，和谢裴交往。 　　谢裴此人是学校数一数二的花花大少，家里贼有钱，有钱到就算比马云丑十倍，也会有女人前赴后继得倒贴上去的地步，但实际上，谢裴比马云的钱还要帅上十倍。 　　而此人，是梁归宴的朋友——顾千疏不知道这件事。 　　韩知露与谢裴交往的第一天晚上，她接到了顾千疏室友的电话：“你不要太过分，上一次那个叫梁归宴的也就算了，至少看起来像个爷们，但谢裴算什么？骂他是小白脸，小白脸都觉得玷污了自己，你不知道顾千疏和谢裴向来不对付吗！” 　　韩知露咔一声把电话挂了，她只知道，顾千疏吃醋了，他一定在他家附近的森林某处狂奔着。 　　是夜，韩知露与梁归宴带着麻绳，开车跑车，前去森林里寻找狂奔中的顾千疏…… 　　诚然，即便两人有所准备，还是没想到顾千疏的速度竟然可以那么快，两个普通人卯足了劲去追，还是没有将顾千疏追上，反而被他带着满山地奔跑。 　　你追我赶像神经病一样跑了大半夜，梁归宴终于一屁股坐在地上，罢工了：“这个风一样的美男子真的是你的男朋友吗！” 　　好想哭啊，大半夜不睡觉一群人在山上跑来跑去什么的，幸好没有人看到，不然他们会被当成神经病抓走的吧？ 　　正欲哭无泪间，梁归宴听到了吴刚伐月桂树的声音…… 　　已经累得瘫倒在地上的韩知露挣扎着爬起来，伸手去够梁归宴的裤腿：“不行，不能停，因为一停下来他就会开始砍树！” 　　梁归宴：“……”也是醉了…… 　　“让他砍着先吧，反正森林里树多，砍几颗也不会有人发现。” 　　他喘着气，一吃醋就开始狂奔，开始砍树？这种症状……怎么那么像对长而求而不得的吴刚啊？ 　　终于，在韩知露与梁归宴锲而不舍地追赶之下，他们用麻绳将不停地奔跑砍树的顾千疏给绑了起来，塞进了车里，开了回去。 　　车内，梁归宴双眼几乎发绿，他多少年没这么热血的时候了？多亏了顾千疏，才让他又过上了过去和狗一样劳累的日子，瞄了一眼车厢内被布条堵住了嘴叫都叫不出来的顾千疏，梁归宴呵呵一笑。 　　小样儿，让你再心胸狭隘，大半夜不睡觉到处乱跑乱跳！让你随意砍伐树木！最重要的是，你竟然敢像吴刚！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天之后，H大关于后山森林的野人传说，一下从一个孤单单的野人深夜耐不住寂寞狂奔变成了三个三角恋的野人爱恨纠缠不休而互相厮杀，据说，有半夜上厕所的同学目击到，其中连个男性野人一前一后奔跑着，后面那个野人手里还拿着麻绳，企图将前面那个野人勒死，与最后一个女性野人厮守到白头…… 　　当然这种愚蠢的传言梁归宴是听都不要听的。 　　总而言之，他叹了口气，看着被绑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顾千疏：“喂？你还有理智吗？” 　　顾千疏艰难地睁开眼睛，用垂死挣扎的眼神看着他：“我……想起来了，我变成这个样子之前，收到过安心送给我的石头……” 　　顾千疏没能说完，又嗷嗷乱叫着要去狂奔砍树，梁归宴没办法，只好将他打晕，转头却看到韩知露古怪的表情。 　　“安心……是我们cosplay社团的社长。” 　　至于那个石头，韩知露也是知道的，那是一块陨石的碎片，安心家里有钱，喜欢收集稀奇的东西，这块石头在市内拍卖时，她花高价买了下来，回头就拿到学校里炫耀，只是没想到最后会送给了顾千疏。 　　韩知露啪啪甩了顾千疏几个巴掌：“你说！为什么安心的石头会在你的手里！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然而，顾千疏并没有被她几巴掌甩醒，他只是脸肿了，十分肿而已。 　　梁归宴默默地退出了房间……看来不管是女人甩了男人还是男人甩了女人，到最后都会变成男人背叛女人…… 　　003 　　“安心。” 　　韩知露在社团门口叫住了安心。 　　安心回头，露出鄙夷的表情：“你来找我做什么？” 　　韩知露摊开手，手心赫然躺着那块安心送给顾千疏的石头：“这块石头是你送给顾千疏的吧？” 　　“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安心抱着胸，“可是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 　　当初是韩知露主动追求的校草顾千疏，也是打败了无数女生，在一堆口水中走过来的，即使在她和顾千疏浓情蜜意的时候，诋毁中伤她的话也没有断过。现在闹出了这种事情，自然有人要狠戳她的脊梁骨。 　　韩知露摇头：“我只是想知道，这个石头你是从谁手中拍下来的？” 　　“主办方啊。”安心伸手夺过石头，“要分手就干脆点，反正你们已经分手了，现在就轮到我追求他咯。” 　　看着安心的背影，韩知露摸了摸下巴，主办方啊……她打消了追根究底的念头，她想起来了，那次的主办方她是认识的，不止认识，他们现在还在交往。 　　“那块石头啊……”谢裴想了想，“我去查查记录。” 　　经过了几番波折之后，韩知露终于得知了那块石头的来历。 　　“说是一个叫陈音音的女孩子托付给他卖的。” 　　“陈音音……”梁归宴一脸日了狗的表情，“你确定你没听错人名？”还是他耳朵有问题出了毛病？或者是同名字的不同人？ 　　“怎么了？” 　　韩知露看他脸色不对，不解地问。 　　“陈音音是我女朋友。”但是她被困在电脑中，根本没法在三次元行动，石头是三个星期前拍卖出来的，这怎么可能？ 　　但是这事，梁归宴没有告诉韩知露，他有个预感，有些脱离他想象的事情正在悄无声息地发生，影响着这个世界，他忽然觉得心中不安，匆匆离去。 　　“我去问问看是怎么回事，回头再找你。” 　　“欸……” 　　韩知露伸手，却只够到梁归宴的衣角。 　　梁归宴回到家中，戳开电脑，在游戏中找到了音音。 　　“那个石头啊，”因因一边在游戏里杀野猪一边回答，“是有那么个石头，名字叫「嫦娥的祝福」，是游戏里的道具，我把它挂在交易所里，委托系统帮我卖的，卖了两万的金币呢。 　　” 　　集齐五个嫦娥的祝福，帮在广寒宫外伐月桂树的吴刚见到女神嫦娥，可以得到任务下等奖励。集齐一百个嫦娥的祝福，吴刚就能完成娶到女神当老婆的心愿，玩家就可以得到上等任务奖励。 　　梁归宴吐血倒地，现在游戏里的装备已经能卖到三次元去了吗？ 　　将顾千疏的事情和音音一说，音音野猪也不想杀了，盘腿就坐在草地上开始合计：“我说当初石头卖出去后怎么交易所没提示我有收入，我还和GM闹了一通，原来是因为卖出去的是人民币啊！那以后我们不是就发达啦！” 　　虽然不管是游戏币还是人民币，对他们而言，其实都没有什么用。 　　梁归宴果然在音音原本空空如也的帐户上找到了两千万。 　　也许因为某些bug，游戏和现实，已经可以相通了。 　　两人摩拳擦掌，音音负责在游戏中打石头，寄到交易所去，梁归宴则负责在谢裴的交易所盯着委托人，等待bug的出现。 　　但放在交易所的石头再也没有卖到三次元过。 　　“如果不能卖去三次元，那怎么集齐石头，集齐不了石头，满足不了吴刚的心愿，你那个一看就是被[吴刚附体]的主顾估计这一辈子都要狂奔在深山老林中了。” 　　游戏界面中，小牧师穿着白色西装站在穿着裙子的弓手身边，城镇的夜晚黑夜无边无际，小牧师转了一下身体。 　　[当前]后裔奔月：baby，我先下线了，你别忘了打石头。 　　[当前]嫦娥射日：去吧。 　　白裙子的弓手穿着裙子跑走了，背影很快消失在城镇与城镇之间的传送口，梁归宴看着屏幕上的世界频道上有一条她发的消息—— 　　[世界]嫦娥射日：凤凰巢穴7＝1，速来犀利DPS！ 　　次元的距离如同异地恋，再深厚的感情不去维系都会变得淡薄，恍然间发现，他一直忙着做任务，她在游戏中则有自己的朋友圈子，不会像最初那般总是缠着他上线陪她玩游戏。 　　他忽然觉得惶恐起来，有种即将失去她的预感。 　　而就在此时，他眼角瞥到自己的手掌，仿佛变得透明，那一瞬间，梁归宴将手掌贴近电脑屏幕，一阵强大的引力之下，他被拖进了电脑中…… 　　004 　　梁归宴失踪了，韩知露用尽各种方法都联系不到他。 　　她一怒之下给淘宝店打了差评：卖家简直就是个神棍，明明没有什么真本事还出来蒙骗人。 　　但她没想到这条差评一出，会有那么多从前淘宝店的客人私密她具体情况，言谈之间，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失败了。 　　更让她奇怪的是，这些人一点也不担心梁归宴的失踪，反而更加好奇她下了什么单子——“竟然可以难倒他！太厉害了！” 　　“他是怎么个神棍法，无图无真相！” 　　“你是爱上了一坨屎吗？所以他没法完成你的心愿？” 　　韩知露：“……” 　　而淘宝店老客户口中的一坨屎顾千疏，又在窗外狂奔了…… 　　梁归宴回来后，看到淘宝店下面的评论，一边吐血一边给韩知露打电话，告诉她具体的情况。 　　“其实我不是失踪啊！我只是跑进了游戏里，你知道全息网游吗，那种是把自己塞进游戏仓里，我是自己能进去电脑里……喂？喂！你别电话你听我说啊！” 　　梁归宴此刻已经苦逼成一条绿色的黄瓜了…… 　　身为一个能奶能T的奶爸，他正在拉大鹏，大鹏巢穴是掉落「嫦娥的祝福」的唯一途径，虽然不知道嫦娥的祝福为什么不是杀了嫦娥才掉而是杀了大鹏才掉，但是游戏策划组这么写的剧本咱玩家顶多也就私底下骂骂他们傻叉是吧。 　　是夜，梁归宴和音音埋伏在月老庙，一个扛着斧头穿着锦衣华服的男人一脸幽怨地走进来，跪在了神像面前：“月老，为什么我爱嫦娥爱得死去活来，她的心里却只有后羿一个人？” 　　吴刚从怀中摸出一张后裔的画像，对着月老像举起来：“月老大人你看，这个后羿简直丑到无法直视，我这样英俊潇洒，才貌双全，还愿意为了嫦娥千年如一日守在月宫外伐树，我堂堂富家公子，腰缠万贯，学富五车，还比不上一个就知道拉弓射箭的野人吗！啊啊啊啊啊我的血好热！啊！啊啊啊！” 　　吴刚啊啊叫着，一把撕碎了自己的衣服，冲入了月老庙外的森林中，开始了他长达两个小时的狂奔…… 　　梁归宴惊呆了：“这个剧本是哪个脑子抽风了的策划写出来的，台词好恶心……” 　　音音：“我已经习以为常了。” 　　而此刻，梁归宴的手机震动了起来，韩知露给他发来了顾千疏狂奔的信息。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又狂奔了起来！” 　　梁归宴走到刚才吴刚跪过的地方，弯腰将掉在地上的画像捡起来，只见上面画着一个彪壮如牛，胡子拉渣的糙老爷们，和刚才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吴刚比起来，这个后羿还真是丑到无法直视…… 　　不知道游戏策划和后羿是不是有仇，怎么就把一个英雄人物刻画得丑成这个鬼德行了。 　　梁归宴跟着音音去做任务，狂奔了两个月，终于收集完了石头，让嫉妒之心压下去的吴刚重新恢复了神智。吴刚坐在山脚处哭得十分伤心，泪如雨下：“两位好心人，我真的好喜欢嫦娥，如果你们能让我见她一面就好了。” 　　对话框弹出来，接受or拒绝。 　　眼看包里多了一张票，两个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人果断拒绝了吴刚要见嫦娥的要求，玩家也是有自尊心！也是会反抗的！ 　　前一刻还伤心落泪的吴刚立刻变得冷漠起来：“我还以为又是连个蠢货，其实这么多年了，我对嫦娥的感情早就淡了，爱情是什么鬼东西，为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被困在广寒宫外的砍了千年的树，我现在对嫦娥只有恨，没有爱。如果你们能帮我杀掉嫦娥，我会感激你们祖宗十八代的。” 　　剧情反转如此厉害，简直叫人吐血，音音拍案愤怒：“什么渣男！当初是你自己要破坏人家夫妻的，嫦娥心志坚定不为所动不理你怎么了？她就是喜欢后羿怎么了！又不是她逼着你爱她的，你还恨她？我看你是咎由自取吧！” 　　没等梁归宴回过神来，她已经拒绝了吴刚的要求。 　　吴刚大惊失色，一下跪在了音音的脚下，化身称为了抖M：“从来……从来没有哪个人拒绝我到这个地步，也有一些自以为聪明的人拒绝了我一次，又被我千年的等待所感动，帮我杀掉嫦娥的，可是你们……” 　　音音甩了他一巴掌：“NPC了不起啊！老娘最喜欢打的就是NPC，因为打不死！” 　　吴刚：“……”幽幽地看着打了自己一巴掌的音音，“从来没有哪个玩家能打到我……也许……你们真的是命定的人……” 　　他蹭了一下音音的大腿：“我放弃嫦娥了，从此以后，广寒宫在也不会有一个叫吴刚的人来砍树，你们去帮她实现愿望吧，然后，这把钥匙就是你们的了。” 　　两人面前弹出一个对话框。 　　吴刚向您发起交易，[一枚次元钥匙]，接受or拒绝？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点了接受。 　　画面扭曲起来，广寒宫内，黑发美貌的嫦娥坐在梳妆镜钱，对着菱花镜，扶了一下镜面，镜中原本美貌的女子瞬间变成了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太婆，她捂着脸哭起来：“如果……如果能再见一次后羿，那就好了……” 　　时间一瞬千万年，画面飞速倒退，沧海桑田，原始森林中，后羿围着树叶留着大胡子，欢快地背着嫦娥奔跑在森林中。 　　“哈哈哈，小娥……你喜欢这样跑吗？” 　　嫦娥快乐地笑着：“喜欢，我好喜欢，后羿哥哥，再跑快点。” 　　于是两人就这样愉快地一边笑着一边跑了起来…… 　　梁归宴又想掀桌子了，幸好逗比的游戏组没有让这个情节走很久，画面又切回来，吴刚的身影消失在了半空中，而嫦娥，恢复了美貌，陷入了沉睡，在梦中，和她的后羿哥哥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世界]玩家后羿奔月与嫦娥射日完成了[梦回原始森林]的隐藏任务，奖励已经发放至背包，请玩家注意查收。 　　音音打开包裹一看，只见自己的背包里躺着一刻血红色的石头：嫦娥的心愿。 　　而梁归宴被一阵白光包围，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而拉开的窗帘外，是初升的红日，圆圆地一轮挂在那里。 　　此时，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梁归宴拿起手机，才发现上面的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都有上千条，他打开最新的一条短信，是韩知露发来的： 　　神棍，顾千疏醒了。 　　005 　　吴刚都消失了，顾千疏怎么可能还不醒？虽然吴刚最后蹭他女朋友大腿的行为让他十分不爽，但死者为大，人家都死了，这事就算了吧。 　　顾千疏没有再胡乱吃醋，吃完醋之后到处奔跑，他现在变成不吃醋随便跑了…… 　　梁归宴挠了挠头，惦着手中的红色石头，他出现在房间中后检查了一遍自己，游戏中别的装备他都没带出来，只有这颗石头被他握在手心带了出来。 　　嫦娥的心愿。 　　嫦娥的心愿不就是和后羿在一起吗？完成了这个心愿，顾千疏身上的怪毛病就解决了吧？ 　　因为顾千疏总是狂奔，梁归宴不能放任野人的传闻越闹越凶，最后引来关注，只要去问朋友要了些隐形屏障，将小森林圈起来，不让他跑出这个范围，至于在范围中时，管他是跑步还是裸奔，随意！ 　　后羿已死，他们也没有时空穿梭机这么高级的东西，怎样在当下这个装备破烂技术落后的条件下完成嫦娥的心愿？ 　　“游戏里压根没有后羿这个NPC啊……啊！我想到了！”韩知露右手握拳击在左手手心，“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啊！” 　　“学生？” 　　韩知露下巴一昂起：“我是个coser！” 　　韩知露冲出房子，将绕着大树转圈的顾千疏几巴掌拍正常：“我cos嫦娥，你cos后羿，我两历经千难万险，终于修成正果，懂不懂？” 　　醒过来的顾千疏：“亲爱的你也生病了吗！嗷嗷！老天爷啊，让我一个人受罪就够了，你放过她吧，她是无辜的啊！” 　　韩知露一把将他拍晕了——嗯……还是晕了比较好。 　　只是，几个月前还其乐融融的社团，此刻一点都不欢迎她的到来，甚至连她的出场位置都被新社员顶替。 　　那个刚入社的小女生穿着她的道具礼服，站在顾千疏身边，同样是女生，韩知露立即看明白她的眼神——又是一朵折服在校草裤子下的娇花。 　　韩知露走过去，对那个女生很和气地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麻烦你代替和大家配合表演，我现在要排练了，麻烦你换一下衣服，将道具服装给我。” 　　那女生看她的眼神不屑，仗着人多不客气地说：“你已经不是社团的人了，没资格参加比赛。” 　　韩知露不怒反笑，这种阵仗她在追求顾千疏的时候见得多了，早就炼成金刚不败之身：“我没收到社长通知，你是社长吗？你说我不能参加我就不能参加？” 　　社团的人都知道韩知露的脾气，新入社的这个女孩根本不是她的对手，社长安心也是个长袖善舞的人，本就和韩知露不合，都是看在顾千疏的面子上才让她进社：“不通知你是给你留面子，你非要弄得大家下不了台的话，我现在不妨告诉你……” 　　“安心，这次比赛的主办方是谁你知道吗？” 　　安心话没说完就被韩知露打断，安心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谁都知道，这次比赛的主办方和谢裴关系匪浅，而现在谢裴是韩知露的男朋友，如果他们不让韩知露参加，主办方随时都有可能取消他们的参赛资格。 　　安心家是有钱，但是和谢裴还是没得比的，她只能不说话，韩知露赢得也不是很开心，她也不想为难社团的人，但为了顾千疏的病，她只能当这个坏人了！ 　　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行拂乱其所为啊。 　　“这样我们可以开始排练了？哦，对了，一个月之后的大赛，我们不cos海贼了，我们cos古代神话——嫦娥奔月，后羿射日。” 　　006 　　那次事件闹得不可开交，社长安心打了她一巴掌，怒道：“就算社团被解散，我们不能参加比赛，你也别想继续在这里搞特殊主义！” 　　她的装备都被丢了出来，礼貌、长裙、发卡、假发、高跟鞋……被人像垃圾一样丢出来，如同她一样，被扫地出门。 　　顾千疏来接她时，她坐在学校门口被人指指点点，身边一个大大的麻袋，垂着头落魄地坐在花坛边上，左脸脸颊明显五个指印。 　　梁归宴的笑容全僵硬在了脸上，他在她身边坐下，好久，才沉默着说：“露露，对不起……” 　　如果我不生这种奇怪的病就好了。 　　如果我不是被困在莫名其妙的行动里就好了。 　　明明你才是那个需要我去保护的人，可我身为一个四肢健全的男人，竟然让你委屈成这个样子。 　　我真是没有用。 　　韩知露抽了他一巴掌：“傻逼！等你病好了，你的零花钱全部上缴给我！” 　　月夜下，顾千疏抱住她：“嗯，都是你的。” 　　钱是你的，人是你的，心也是你的，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呼吸，都是你的。 　　不过这么恶心的话他这种文艺少年还是偷偷在心里说吧。 　　为了顺利参加cosplay大赛周，大家虽然心有隔阂，还是各怀鬼胎地排练下去。安心没再火爆地翻韩知露白眼，给她脸色，韩知露也没傲娇拿乔，身为一群有职业操守的coser，那点不愉快还是能忽略的。 　　长裙，假发，布鞋，首饰，韩知露一面对着梳妆镜画古妆，一面小眼神直往旁边换衣服的顾千疏身上瞥。 　　肌肉，嗷！长腿，呜！冷酷的眼神，嗷呜！ 　　“等等！大胡子不要贴了！你不要受梁归宴那张丑兮兮的图影响嘛。”韩知露冲上去，将顾千疏贴在脸上的大胡子揪下来，又偷偷给他手里塞了一包药，“神棍说了，如果你忍不住想要撕碎衣服奔跑，就吃一颗这个药！” 　　默默吞下一口口水，在梁归宴探照灯似的眼神警告下，韩知露控制住上前摸顾千疏胸肌的冲动。 　　但梁归宴总不至于天天闲着没事干陪着她晃荡，而cosplay这种事，又给了顾千疏和韩知露独处的机会。她脸上的巴掌印已经褪尽，思及那天安心的爆发，顾千疏没能阻止，是始料未及，一时呆愣，而等反应过来时，安心已经将韩知露连同她的装备一起丢出去。 　　“后羿！你和嫦娥是初遇，你看嫦娥的眼神不要那么深情！震惊呢！诧异呢！” 　　“嫦娥，你的审美呢！对着一个满脸大胡子的糙汉子傻乐个毛线团！” 　　编剧一边捶着老寒腿一边捏着剧本狂拍桌。 　　好一阵鸡飞狗跳中，终于迎来了大赛周，不论私下有什么恩怨，上台之后，大家秉持着职业操守，配合默契，梁归宴拿着相机为他们拍摄，补妆时，看到安心拦下了顾千疏。 　　“她都对你这样了，你傻不傻啊，还和她在一起。” 　　顾千疏把外调的胡子贴好：“我们的事你不会明白的。” 　　梁归宴原本是想将拍的视频给顾千疏看，告诉他，录像拍好了，拿到游戏里给嫦娥看一下，或许就能治好他的病了，以此安抚他的心。此时忽然又觉得没必要了，病治得好治不好，其实都动摇不了他们的心吧。 　　那次大赛上，社团没有拿到任何奖项，社团的成员抱怨，安心也责怪韩知露，而大赛完之后，韩知露退出了社团，在安心的期待中，顾千疏也二话不说，跟着他一起离开。 　　那夜，梁归宴给他的药吃完了，他又恢复了时不时出去狂奔的夜间生活，梁归宴拿着剪切好的录像，摘下手套，将左手贴上电脑屏幕…… 　　果然，一道白光将他包围住，他出现在了广寒宫外，嫦娥仙子重复着她对镜哭泣的模样，怀念着她的后羿。 　　[私聊]后羿奔月：老婆快来！我到月宫外了，来看我创造奇迹！ 　　[私聊]嫦娥射日：0-0等我！ 　　007 　　顾千疏的病好了。 　　梁归宴把一张CD丢给他们，连个卿卿我我的小情侣就躲在租来的公寓里头挨着头看游戏视频。 　　“很久很久之前，他也是个美男子……” 　　画面中，嫦娥坐在广寒宫中，看着人间的灯火，回忆着过去。 　　韩知露点一下她手所在的位置：“这个东西是什么？录像带吗？” 　　顾千疏揉揉眼睛：“嫦娥还能拿录像带吗？这种神话游戏里，策划除非是疯了，否则不会让一个仙子玩电器的吧？” 　　所以，一定是他们眼花。 　　所以，这张CD肯定是梁归宴用来逗小孩子的把戏！哼，大人什么的最讨厌了，不过看在他治好了他们的份上，他们就不怪他了。 　　因为顾千疏这场病，韩知露一下声名狼藉，在学校里成了过街老鼠，顾千疏的朋友们更是为他不平，纷纷告诉他：“如果你不和她分手，我们就和你划地绝交，再也不是朋友。” 　　事后自然没有真的绝交，可顾千疏傻瓜老实人的名声也传了出去，大家都觉得，韩知露配不上他。 　　因此，她的毕业季过得挺艰难。 　　毕业舞会是保留节目，校方竟然没有邀请她参加，顾千疏给她买的小礼服自然也没能派上用场。别人在误会上吃香的喝辣的看美男美女时，她只能窝在家里，深深感叹日子如此苦逼，而她却要在这苦逼的日子里挣扎不停。 　　手机响起的时候，韩知露正抱着笔电坐在客厅里，浏览着页面投简历，她随手接起来，便听到顾千疏的声音：“我在你家门口，你出来。” 　　她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坐起来：“咦，你怎么没去参加毕业舞会？” 　　说和，滚下床去开门，打开们的瞬间，门外草地上的烟花声骤然炸响，顾千疏坐在秋千上看着她：“送你的毕业礼物呢，快过来，不要缺了毕业舞会。” 　　“顾……顾千疏……”她觉得这个世界有些科幻了，“你丫琼瑶附体了吗！” 　　顾千疏翻了她一个白眼：“哥虽然是个读书人，也是个浪漫的读书人，你不要以为我只是个安静的美男子！” 　　韩知露穿着拖鞋欢天喜地地蹦出来：“哇，还有蜡烛呢！” 　　顾千疏叹了口气，转身打开平板上准备好的音乐，弯腰：“MAY I？” 　　穿着拖鞋和人家跳舞？ 　　韩知露觉得这样有失风度，在顾千疏黑着的脸中跑到一边踹飞了鞋子，光着脚又跑回来，草地软绵绵地扎着她的脚底板，痒的她两只脚的脚趾都蜷缩起来，顾千疏提着她的腰很无奈：“你还是踩在我脚上吧，没见过这么笨的人。” 　　眼睛红红的，哭过了吧？他知道她过得不好，但也没想到能不好到参加不了毕业舞会，那据说是他们学校每年毕业生的保留节目，必不可少。 　　“虽然只有我们两个人，好歹也算是个舞会了，不要要求太高。” 　　怀里的小丫头靠在他肩上，点点头，好半晌顾千疏才听到她带着鼻音的声音：“哦。”默了一会儿，“聊胜于无。” 　　顾千疏：“……”这还嫌弃上了？ 　　偷偷躲在暗中的梁归宴，将一切看在眼中，原样copy进了游戏里。 　　野猪坡上，他们在不断刷新的野猪们虎视眈眈的注视下，音音搂着梁归宴的腰翩翩起舞：“有了钥匙，你就能自由出入游戏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手里的钥匙却不能让她离开游戏。 　　梁归宴搂着她的腰肢，声音轻轻：“没关系，我一定会带你回到三次元的。” 　　他低头看音音的面容，忽然觉得，自己其实也是傻，当初竟然会担心距离会淡化他们的感情，许多人挨不住寂寞，守不住心，但那不是别人，多少时光流逝，她，总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野猪坡上烟花骤然炸响，路过的玩家纷纷抬头看向天空，有些好奇地停留在他们身旁。 　　[当前]风吹0000疼：咦，你们这个舞步是哪里来的，情侣舞步吗？还是夫妻舞步？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 　　[当前]嫦娥射日：哦，我们是内测玩家，这个舞步是内测之后颁发的，不是系统自带的。 　　[当前]风吹0000疼：搜噶。 　　纵然我与你隔着一个次元，那又有何妨，如果你出不来，就让我进去，找到你。 　　终 　　淘宝店中唯一的一个差评下面，在将近一个月之后，买家又给了一个追评，将以上结论全部推翻。 　　至此，这个淘宝店终于大红大紫，被淘宝奉为牵姻缘的神圣之店，梁归宴现在不仅每天要浏览数不清的单子，还要面对客服的骚扰，实在烦不胜烦，他干脆直接关闭了淘宝店，做起了微商，只接受朋友的朋友。 　　至于能不能碰上单子，哼，现在他才没所谓了，摸着自己的神之左右，他现在可是有神手的人了，再也不怕见不到女朋友了。 　　那只记录数量的□□，也被他放进了箱底，在他收起□□的那天，它有了它在这个人间最后的一次使命。 　　千里姻缘一线牵，顾先生与韩小姐姻缘天注定，野人有奔跑的自由，但是请你不要再砍伐树木了好吗！ 　　而之后的一个星期天，再梁归宴正和音音开车站在野猪坡上烤猪肉时，他的微信提醒他，他又有了新的单子。 　　走在路上：我爱上了游戏里的NPC，有一天，她骑着扫帚在天上飞啊飞，飞啊飞啊，就从空中消失了，我想找到她。 　　梁归宴：“……” 　　他回头握住音音的手：“我去做这个任务吗？” 　　音音拍拍他的肩膀：“去吧！皮卡三！皮卡皮卡！” 　　 ☆、总有一些人会陪你到最后 　　 　　001 　　这个NPC有点奇怪。 　　从见到她开始，叶青就发现了。 　　别的NPC的表情看起来总是呆呆的，不停地重复相同的动作和台词，不管有没有玩家来交任务，但这个NPC没有固定的台词和动作，当然，她也从来不和玩家交流。 　　因为她不是任务NPC。 　　她总是懒洋洋地躺在野猪林山坡上，山坡上有一个茅草屋，茅草屋的门总是锁上的，她偶尔会提着水壶浇花，偶尔摘点草叶子逗蝴蝶和雀鸟，她还喜欢撸猫。 　　叶青初入这个游戏时是个连装备都不会穿的菜鸟，别的玩家打怪用的武器，他因为手滑把武器卖了，又找不到商人买武器，因此打怪全靠拳头。 　　拳头的伤害当然没有武器高，命中也没有武器准，十拳能有两拳出伤害就阿弥陀佛了。 　　打得累了，他就坐在山坡上休息，看看风景，一个人看风景多孤单啊，旁边不是有个NPC吗？于是他就坐在了NPC的身旁。 　　最初，这个NPC并不搭理他，连眼神也不给他一个，渐渐地，叶青发现她的不对劲后开始没话找话，她也每个反应，叶青还以为是个高级NPC，运动轨迹是随机的。 　　直到有一天，他差点被一只红名的野猪杀死，这时，从身后飞出来一块砖头，那砖头狠狠落在野猪身上，叶青看着那飘起来的【-10089】的伤害，再看一阵哀嚎后倒地的野猪，瞬间囧了。 　　等他回过头去，就看那大多数时候是躺着的NPC正定定地看着他，对他一扬眉，说：看什么，没见过这么蠢的人，你就不会看看别人是怎么杀猪的吗？ 　　这句话不是以文字的形式出现的，而是以声音的行事，当耳机中传来这清冷的声音时，叶青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bug？” 　　NPC翻了个白眼，又躺下去撸猫了，没再理过他。叶青回到电脑前，发现自己的经验条满了，又升了一级，再看躺在自己身边的野猪身体，捡了掉落在地上的装备，这时，他发现脚边还有一块板砖在发光。 　　“咦，这个怎么没消失？” 　　叶青操作着人物去捡板砖，打开背包后发现这竟然是一件紫色的武器，属性相当不错，没有等级限制，没有职业限制，也就是说他以后可以拿这块板砖玩到满级了？ 　　唯一不好的地方是——板砖不是绑定的，万一被盗号……这极品装备可就报废了。 　　叶青捧着砖头，人物角色呆头呆脑地，仿佛一个痴汉。 　　这时，身后传来嗤笑声，叶青切换了视觉去看。 　　那NPC又看着她，调侃着说：“这个板砖就送你了。” 　　她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草屑，抱着猫走进了茅草屋。 　　客厅里，叶青捧着热腾腾的茶对梁归宴说：“我们就是这么认识的，当时我以为她是个玩家，或者是个GM操纵的NPC。之后我经常去找她，我们熟了起来，她经常帮我打怪杀世界BOSS，大家关系越来越好，我也知道了她的来历——怎么办？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NPC。但她骑着扫把飞走了，我再也没在游戏里遇到过她……” 　　叶青眼巴巴地看着梁归宴。 　　梁归宴眨眨眼睛，说：“一般来说，这个时候你应该开个帖子，告诉玩家游戏里的NPC竟然有自己的智能了，你肯定会火。” 　　叶青：“……” 　　002 　　梁归宴听完叶青的话，进了一趟游戏，他觉得有必要找这位神奇的NPC聊一聊，因为从叶青的描述来说，他感觉这位NPC和他还有音音的情况差不多。 　　难道这位也是神祇？ 　　野猪林的山坡上，梁归宴见到了撸猫的NPC，他心肌一梗，差点噗出一口老血。 　　“月娘！？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月娘看到他，也是愣了一下，继而眼里浮起一层笑意：“哦？你怎么会来这里？” 　　“还能为什么！为了做任务看到音音啊！有个玩家爱上你了你知道吗？……等等，你不要转移话题，我找你好多年了，哪儿都找不到，原来你躲在这里来了。月娘，你害得我和音音好苦啊。” 　　别人不知道，梁归宴还不知道这人是谁吗？月娘就是梁归宴的顶头上司，月老的大老板。也是害得他不停地苦逼做任务，差点见不到女友的人。 　　月老老神在在，还在撸怀里的猫：“那是你和音音自找的，要不是你们喝醉了酒，把别人的姻缘线扯断了，我也不会对你这么做。” 　　梁归宴痛苦：“那也不要这么狠嘛，我们重新把线拉起来不就行了……”但这话他也没什么底气说，身为月老，他没有履行好自己的责任，不，简直就是亵渎了自己的责任，如果人人渎职后都这么轻描淡写地过去，那还有谁去遵守职业道德？ 　　所以就算是吐槽，梁归宴对这个惩罚还是服气的。 　　他叹了口气：“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你好歹和我交个底吧，我到底还在做几个任务才能把音音从游戏里带出去？” 　　月娘用她惯用的陷害人时的表情看着他：“想知道？” 　　梁归宴小鸡啄米般点头：“嗯嗯。” 　　“想得美。” 　　梁归宴：“……” 　　让他忐忑不安也是惩罚的一条，他们司掌的是别人的姻缘，而姻缘这种关系最是牵动人的情绪，最是能成就也能毁掉一个人。过去有多少人的因求而不得自杀自毁？只能说梁归宴那次犯错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否则惩罚就不是这般简单的事情了。 　　月娘说：“他是怎么和你说的？” 　　“他？”梁归宴一愣，反应过来，这个他肯定指的是叶青，他露出八卦的表情，“月娘，我们共事也有好几百年了，你一直都清心寡欲，像个出家的尼姑一样，我还以为你没有感情的。没想到你也有过去，你和这个叶青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像是会平白无故对一个人好的人。” 　　月娘凉凉地看着他：“这个嘛……你真想知道？” 　　“这也不能说？” 　　月娘撸着猫，涂着胭脂的红唇微微抿起，轻轻吐出一句话：“当初你喝醉酒，倒在了姻缘树上，刮断了好些姻缘线，但也让另一些姻缘线牵扯在了一起，你觉得我和一个大学没毕业的学生会牵扯在一起是因为什么呢？” 　　梁归宴：“……”不会又是因为他错手刮断姻缘线的事吧…… 　　月娘的眼中浮现一起杀意。 　　在她做出把梁归宴发配人间没多久的决定之后，一道白光包围了她，等她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都是“木偶”的世界里，这些人没有灵魂，非常呆滞，指挥重复地做一些动作，重复地说一些台词。 　　渐渐地，这个世界开始多了另外一些人，这些人不是木偶，是可以交流的，可是这些人非常奇怪，他们交流时头上会飘起交流的内容…… 　　月娘对日新月异的科技也是了解的，观察了那些玩家交流的内容，也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一个战战兢兢做好自己本职工作的神祇为什么会摊上这种事？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梁归宴那厮祸害自己了。 　　003 　　梁归宴自然没法子告诉客户他根本没探听到任务对象的心声，还被任务对象鄙视了一番，但他此行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你放心，虽然你的暗恋对象是NPC，但她……背后确实是个GM操纵的NPC。”等这单任务完成了，月娘就会回到现实世界，这样也算是GM操纵的NPC了吧。 　　叶青整个人的表情都亮起来了。 　　梁归宴阴搓搓地试探他：“她在游戏里和你怎么骗你的，拿游戏人设吗？” 　　叶青毕竟是个未毕业的大学生，根本不知道人心险恶，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这件事倒了出来。 　　其实他和玥玥【月娘在游戏里编的名字】能有后来的发展，全都是因为发生了一件事。 　　在最初什么都不懂的小白生涯过后，叶青运气非常好，拜了一位负责人的师父，师父手把手拉扯他长大，告诉他什么是装备，教他什么是操作和走位，还带他一起刷副本打世界BOSS，叶青也算认识，一一听进耳中，记在了心里。 　　后来，他也成了一个装备不错操作不错意识不错的小粉红，认识了一些朋友，有了自己的势力，和基友们玩得非常开心。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被自己藏在仓库里一直没扔掉的板砖，往事如同潮水一样把他席卷。 　　他又回到了当初还是小号时的野猪林，依旧是满山的山猪，当初这些猪虐得他死去活来，但现在这些猪他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一大片。 　　而撸猫的NPC却站在倒塌的茅草屋前，一脸困惑地看着茅草屋。 　　叶青跑过去，在当前频道发言： 　　[当前]竹叶青青：你怎么了 　　耳机中传来NPC的声音：刚才有道雷打下来，把我的茅草屋劈倒了…… 　　这声音非常地无奈。 　　一般情况下，这种被雷劈中的剧情是不会发生在三次元的，可游戏里却稀松平常，这个NPC可是他小号时的“恩人”，恩人有难，怎能不相救？ 　　[当前]竹叶青青：你别着急，我来帮你 　　他可是建筑系的学生呢。 　　“你还会撘房子？” 　　[当前]竹叶青青：当然 　　此时，放在倒塌的茅草屋上的鼠标从一个三角形变成了一个猫爪，叶青咦了一声，低声嘀咕：“难道是隐藏任务？” 　　猫爪在游戏里是代表可以点击的对话框。 　　叶青点了一下茅草屋，果然，屏幕上弹出来一个对话框： 　　[隐藏任务修理茅草屋 即将开始，接受or拒绝？] 　　叶青点了接受，他的人物开始自动搭建茅草屋，一分钟后，一个新的茅草屋便搭好了，当然，那就只是个能主人的茅草屋而已，要说审美……那是绝对没有。 　　这时，屏幕上又弹出来一个对话框： 　　[主人对茅草屋的形状不满意，请设计一座舒适宜人的住所给茅草屋主人，接受or拒绝？] 　　耳边传来女子的声音：我喜欢豪华的宫殿。 　　叶青毫不犹豫地点了接受。 　　【系统】玩家竹叶青青开始隐藏副本【茅草屋的进阶】，限时48个小时。 　　屏幕上又弹出一个进度条，进度条的上有一行字：现在传送至任务地月老庙。 　　004 　　竹叶青青站在月老庙前，深情地看着巍峨的宫殿。 　　他虽然学的是建筑，但其实比起造高楼大厦，他更喜欢古时的庙堂楼宇，他有一个从小学就开始设计的宫殿设计图，这个宫殿来源于他时常会做的一个梦，梦中，宫殿中有来来往往的许多个穿着古装的人。 　　大殿的中间是一个长发的女子，从宫殿外到大殿内，许多人拿着文书之类的东西给女子看，女子和他们说着什么。 　　宫殿外便是一株非常高大的挂满红线的树。 　　隐藏任务开启后，他就将自己的设计多年的图纸传了上去，将自己梦境中的地方在游戏里还原了出来，宫宇建造好之后，玥玥也被传送了过来，他还记得当时玥玥站在宫殿门口许多，看着他的眼中带满了诧异。 　　他第一次见到她的笑容，玥玥说：“原来是你。” 　　在那之后，玥玥就经常跟着他一起去游戏世界的各个角落，他们几乎逛完了每一幅地图，玥玥的笑容越来越多了，他们的话题也天南地北，这份感情持续升温，直到他和玥玥表白的那一日，玥玥的手上忽然出现了一把扫帚，她跨上扫帚飞走了。 　　“梁先生，你不是说你是来带我找玥玥的吗？玥玥在哪儿呢？” 　　姻缘树下，梁归宴摸着下巴，看着一脸茫然的叶青，再看明明站在他面前他却看不到的月娘。 　　梁归宴指着月娘说：“所以你是看不到人吗？” 　　月娘靠在姻缘树上，摊手：“他看不到我。” 　　叶青看向梁归宴手指的那个方向，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有。 　　“玥玥是在这里吗？” 　　叶青走过去，盲人一样伸出手乱摸一通。 　　在梁归宴眼里，叶青的手就仿佛伸进了水里，月娘就是那镜花水月的倒映，根本握不住。 　　梁归宴：“……” 　　这时，月娘对梁归宴招招手。 　　梁归宴走过去：“干嘛？” 　　“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大殿，只见大殿的角落里放着一个扫帚，月娘指着扫帚说：“其实在叶青表白之后我没有飞走，他看到的那个情景估计是幻象。你把这个给他，让他去打扫一下大雄宝殿。这是他欠下的东西，也许打扫过后，他就能见到我了。” 　　“大雄宝殿？” 　　月娘说：“去吧。” 　　梁归宴哄走了叶青，拿着扫帚回到了现实世界。 　　“大雄宝殿……” 　　005 　　叶青拿着扫帚站在香火鼎盛的寺庙前，一脸迷茫：“这样真的有用？”为什么他觉得其实这人是个神棍呢？他是让梁归宴帮他把游戏里的心上人找出来，梁归宴却带他来烧香拜佛…… 　　“不信我是吧？你也没损失吧，不信的话你就直接走人嘛。” 　　叶青心想也是，梁归宴又没收他钱，他也没损失什么东西，那就……试试？ 　　当他弯下腰去，扫了第一抔尘土时，他听到了一声悠远的钟声，而后四周的景象悉数褪去，他置身在了一片云雾缭绕的世界中，正漂浮在空中。 　　他向下看去，一个童子像极了他小时候，童子穿着青色的古装，正拿着一个扫帚，一个少女跑过来拉住他的手。 　　“阿青，你怎么还在这发呆，佛祖马上要给三千尊者宣扬佛法啦，我们赶紧把宝殿打扫干净！” 　　画面一转，他和那个少女站在大殿的角落中，看到宝殿中间竖起一个巨大的镜子，镜子里正在放着人间的奇景。 　　一个少年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宝殿中，佛祖一笑：“好，好，人间佛法传承有后……” 　　此时，画面又是一转。 　　他在一朵云上睡着了，一滚，从云朵之上滚了下去，而云层上，那个少女急急忙忙地到张望。 　　“阿青，阿青，你在哪儿？” 　　…… 　　环境中，过去的记忆一瞬回到了叶青的脑海中。 　　他不是什么大学生，他原本是佛前的一名童子，负责打扫整个宫殿，而有一日，他因晚上看书看得太晚，在打扫大殿时睡着了，滚落了人间，几世轮回没有醒来，也早已忘记了过去在佛前时和玥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日子。 　　叶青睁开眼睛。 　　宝殿还是宝殿，香客依然还是香客，而门外的梁归宴仍背对着他等待着。 　　叶青弯下腰去，一下一下扫着大殿。 　　他嘴角浮起一个笑容，玥玥，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她不是当年佛前的少女了，已经变成了月老庙中的月娘。当时在佛前，他曾经问过玥玥是否喜欢他，当时玥玥害羞地跑走了，而多年之后，叶青站在人间的大殿中，明白了当初玥玥害羞背后的所有含义。 　　他们的姻缘线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但那个傻丫头，竟然连他站在她面前都没认出来呢。 　　006 　　梁归宴打开姻缘APP，罗盘的指针指向了10点，只见上面浮起一行字： 　　千里姻缘一线牵，月老庙前姻缘现，有缘人即便相隔万水千山、生生世世，也挡不住红线拉扯。 　　而这时，房间中的电脑屏幕亮了起来，一身骑装的音音一脸茫然地站在房间里：“什、什么情况？” 　　她手里还捏着一块石头，那是她的任务奖励：嫦娥的心愿。 　　“我就是捏了一下这块石头，过去从来没有成功过的……” 　　梁归宴过去抱住了她。 　　“回来就好！管她的呢！” 　　而此时，罗盘上的指针又挪动了一下，到了11。 　　“还有最后一个任务。” 　　梁归宴道，可就在这时，指针自己又动了一下，挪动到了12点。 　　“千里姻缘一线牵，当日错今日偿，祝所有被命运耽误的玩家如愿找到自己的命定伴侣。” 　　罗盘旋转，消失了。 　　梁归宴再打开它便毫无动静。 　　他疑惑地看着音音：“还有一对是谁？” 　　是啊，还有一对，是谁呢？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